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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拳打死了个人

楚门家宅有豪杰 云生草 4164 2024-07-06 10:07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金勾赌坊的伙计贾四吆喝着,他将手中的骰盅摇晃几下,随性落在桌上。

  “这把我押大,得定是大。都开了那么多把小了,这把准得是大。”赌徒李六叫嚷着,将最后的身家一百银两,尽数推到赌桌押大处。

  “这倒是未必,我听着这骰盅里声音清清脆脆,像是点子都沉了底。我押小,这把必定是小。”赌徒宋小应声,于这骰盅的点数似是了然于胸。他毫不犹豫,将百枚铜板,尽数押在了小。

  “怎么会?我觉得这把是小。若非是小,我把那骰子吞进肚里。”何五应声。

  “不可能,这把一定是大。昨夜我都去龙泉寺上香。夜里菩萨托梦,言及今日赌局大多小少,连中十把。我已连中了七把大,接下来的,必定还是大。这才应验菩萨之言。”商贩屠离说道。

  “扯……你这就龙泉寺问过?龙泉寺里的菩萨要是灵验,香火怎至如此可怜?那些个寺庙里的秃驴,听说都是当朝太后驾崩大赦时的杀人犯。无以生计,不得已,削发做了和尚。信他们,还不如信我这西天佛祖。押小,押小……”药铺的掌柜宋九应声。

  “少说些废话,来来来,该押的赶紧押。”

  “就是就是,押完了好开,别耽搁了老子赢钱。”

  伙计在赌桌旁催促,“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众人双手自注前离开,赌桌大小注前,各是一堆银两。众人在旁,开始一阵又一阵吆喝,“大……大……大……”,“小……小……小……”。

  楚南风犹豫,两张百两的银票挪来挪去,总觉得不妥。他额头冒汗,很是着急,也就剩下这最后二千两了。若是都输了,今夜便是连最后的赌本都没有了。

  他赌了把运气,伸手将两张银票自大处,迅速移到小处。

  贾四一声吆喝,将骰盅起开。

  三、五、六,大,怎如此想不开?楚南风一声叹息,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伙计贾四嬉笑,揽了注处一堆的金银,顺手将楚南风身前的两百两银票也取走,“对不住了,楚公子。公子,你也是,好端端地押大,怎改了主意?这可好了,又是输了二百两。”

  “摇你的骰子去,怎那么多话?”楚南风气恼责难。

  “是是是,是小的嘴欠。”伙计贾四嬉笑,赔礼道歉,继续吆喝,“来来来,咱们继续,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楚南风不服,伸出左手,一声吧嗒,利索地将十张百两银票买在“小”处。

  “楚公子,您确定还要押么?”贾四停下摇骰,看着楚南风身前仅剩的八张银票,试探问询,“要不就算了?小的看您今夜输了不少,想来近日是触了霉运。要是早些回去,改日再来?”

  “少他娘的废话,要开赶紧开。”楚南风吆喝。

  贾四赔笑,“成,公子玩得尽兴就好,尽兴即好。小的这就开,这就开。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这就开……”话毕,伙计贾四见众人买定,骰盅下落,一时揭开。

  “六六六,豹子,通吃。”贾四嬉笑,将大小注前金银,尽数揽在跟前。

  “去你娘的,我就不信这个邪。这把,我还押小。”楚南风将最后的十张银票,尽数押在小。

  “楚公子真是豪爽。各位,各位,瞧见了没,出手就该像楚公子这般阔气。”贾四伸手够着骰盅,“下注啦,下注啦,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骰子在骰盅里一阵晃荡,砸落桌面。

  “二四六,大。”贾四看了看楚南风,“对不住啦,楚公子,没能如你所愿。”

  “你……”,楚南风恼火,右手握拳,捏得紧紧,“莫非你出千?怎会把把都是我输?”

  伙计眉头一皱,“楚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金勾赌坊,也是老字号,怎会使这般下作的把戏,自毁名声?打您进了这金勾赌坊,也不是没有赢过。你若是一局未赢,那倒是我赌坊出千有假。只怕公子你今日,真是时运不济。”贾四说道。

  “楚公子,方才我也劝您了。你若是能忍住收心,只怕也能剩下个千两银票。”贾四一声叹息,“可惜了,公子你不听劝啊。也怪不得小的不帮你。愿赌服输,愿赌服输。”贾四拖长了尾音,言语间意味深长。

  “你……”,楚南风想了想,自觉理亏,“罢了罢了,也是本少爷今日赌运不佳。不赌了,不赌了……”楚南风愤愤不平,带了一身怒火,转身离了房间。

  楚南风身后,一片吆喝声与骰子的晃动声,继续混在一起。

  怎会这般晦气?莫非真是我今日撞了邪?楚南风细思,总觉得没有道理。今日好不易逮着账房先生,拿了三万两银票,半日之间,竟是这般全输了。

  若是先前,赢了两万时守住本心,不再赌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身无分文。楚南风心底,闪过几分悔意。唉,怪只怪自己太过贪心,不会急流勇退。

  今日这气运,真是背到家了。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个扫把星?扫把星?楚南风想起了个人,没准真是因带她来,触了霉运。他快步走出赌坊,欲与小笄儿算了这笔账。

  金家小姐手举得高高,小笄儿在旁蹦跳,试了几次,愣是没能触碰到,金小姐手中的糖葫芦。

  在旁的小水儿见状,不忍小笄儿被人欺负。“笄儿姐姐,我来帮你。”她上前几步,凑近金小姐,一蹦而起,伸手间,只差半分,便要够着了糖葫芦。

  小水儿扑了个空,双脚落地。她跳起身子,正欲再试。

  金小姐恼怒,右手一巴掌张开,啪地一声,狠狠打在了小水儿脸上。小水儿被打倒在地,脸上多了几道瘀痕。

  金小姐冷冷一哼,“哪来的乡巴佬,不长眼地往本小姐身上撞,活的不耐烦了么?”

  “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小笄儿厉声质问。

  “我打便打了,你能奈我何啊?”金小姐洋洋得意。

  “你欺负人,我跟你拼了……”小水儿挨了疼,觉得委屈,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她拼了一身气力,便要往金小姐身上撞。

  一只大手抓住了小水儿的胳膊,任小水儿使了多大劲都没能挣开。“水儿,别闹了,咱们回家。”细腻地声音传入小水儿耳中。小水儿回头一看,看见了买完布的娘亲。

  “是老妇管教无方,让小姐见笑了。”水儿娘亲躬身,手挎竹篮,篮中几块布匹。她和和善善,与金小姐致歉。而后牵住小水儿的右手往外走,边走边教导小水儿,“水儿,娘亲平日怎么教你的?怎这般鲁莽?”

  “可是娘亲,是她打了孩儿先的。”小水儿觉得委屈,眼泪掉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看小笄儿,满脸的不舍。

  “打你就要还手了么?那可是金家小姐,咱家穷,惹不起这富贵人家,你知道么?”水儿娘亲教导。

  “哦”,小水儿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原来富贵人家,便是惹不起的人。小水儿默默将这信条,牢牢刻在心底。片刻后,她失了一身血性,成了乖巧懂事,熟谙世事的少女。

  小笄儿见得小水儿眼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握紧了拳头,便是向金小姐砸去。

  金小姐伸手,将小笄儿的拳头半空握住,“哟?你也竟敢打我?你这野种,也活得不耐烦了?”

  “我不许你欺负水儿。”小笄儿恼怒,又是出了另一只拳头。拳头砸在金小姐胸口,将她打倒在地。

  金小姐挨了疼,顿时火冒三丈,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身旁的仆从,“给本小姐拿着。我不信我堂堂金家小姐,还不治不了你这野种。”

  金小姐上前,双手掐住小笄儿的小手,一时使劲,将小笄儿制服。她腾出了右手,伸在半空,而后沉沉挥动。啪地一声脆响,小笄儿的脸上,亦是几道淤青。

  小笄儿动怒,拼了气力,挣脱了金小姐的控制,正欲上前,与金小姐扭打。

  啪地一声脆响,又一个耳光打在了小笄儿的右脸。小笄儿被打得晕头转向。

  金小姐伸手,准备再打她一个耳光。

  一只大手死死将金小姐的右手制住。金小姐顺眼看去,看见了楚南风那张英俊白净的脸庞,还有另一只迎面而来的大手。

  啪的一声脆响,金小姐的脸上,现了几道血痕。

  “你……”,金小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挨了这一巴掌,几乎说不出话来。金小姐缓了缓,怒斥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竟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我管你是谁。我家妹妹从来只有我打得。她你也敢打,你是不是找打?”楚南风激愤,那一巴掌他使了浑身气力,将赌输银两的火气,尽数凝在巴掌之中。打下去后,顿时觉得浑身自在,耳聪目明。

  “你……我可是楚镇金家的小姐,你怎么敢打我?”金小姐质问,在她眼中,自降生楚镇之日起,便是高人一等,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从没有人敢欺负她。

  “金家小姐的身份很了不起么?我还是楚家的少爷呢。我告诉你,今日就算是你爹在,我也一样打你。”轮起金贵,楚南风生在楚镇,自小也是锦衣玉食,身份高贵,从未怕过谁。

  “你这是挑事。来人呐,给我揍他。”金小姐一声吼,跟前的几个仆从立时上前,便是要与楚南风交手。

  “哟,你这丫头片子打不过我,这就叫帮手?”楚南风一笑,“来吧来吧,我还得赶着回家吃饭呢”

  说话间,楚南风出手。虽是富家公子,但楚阳在爹爹手下,也学过拳脚。只是三两下,三个仆从应声倒地,一阵哀嚎。只剩一个仆从,白白净净,远远站在远处,未敢近身。

  “还有一个?他们都倒下了,那也留你不得。”楚南风快步,及近那奴仆身前,出了拳脚。拳中仆从胸口、脑门,楚南风下手重了些,仆从顿时倒地。

  一道鲜血自仆从嘴角溢出。楚南风看着倒地的人影,未有在意,感叹一声,“这人,倒是比其它人更不经打。”

  楚南风转身,见得小笄儿,未有半分安慰。他伸手牵着小笄儿,缓步离了街市。

  小笄儿看着跟前的兄长,脸蛋虽是火辣辣地疼,眼神里却写满了骄傲与得意。

  片刻,倒地的仆从鼻腔里,也流出了鲜血。鲜血越来越多,竟是一滩。人群里一声困惑,这人躺了那么久,莫不是死了吧?

  不好啦,死人啦,死人啦。消息在街市不胫而走,街市的小贩,纷纷推着自己的摊档,自街市慌慌张张撤离。一条本该热热闹闹的云街,顿时空荡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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