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唐秋梨环视四周,几分好奇,有些不解。
楚南风低头,将一个时辰内所发生的事情,与她说了个大概。
唐秋梨点头,理了理思绪,与少年拜谢,“承蒙姑娘出手相助,唐某不胜感激。”
“唐姑娘客气,不过是机缘碰巧罢了。”少年点了点头。
楚南风听言,几分诧异。跟前这俊美少年,竟是个姑娘?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见跟前之人,唇红齿白,长发束起,倒也看不出她哪里是个姑娘。
少年看出了楚南风的困惑,一时将盘起的长发放下,而后揭了面上的人皮面具。只见她皮肤白皙,脸蛋细长,长发及腰,确是个姑娘。
楚南风惊讶,眉头一皱,又是几分不解。
“敢问姐姐高姓大名?他日还归游云,定当呈报家姊,厚礼答谢。”唐秋梨言语温柔,于跟前之人,颇有好感。
“我?我叫司萝,为百鬼门少门主。”司萝将长发簪起,回答得也是干脆。
“原来是司萝姐姐,幸会幸会。”唐秋梨应声,说了几句客套话。
司萝见状,开口发问,“一看你们就是外乡人。缘何来我幽冥鬼城?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
“不瞒姐姐,我二人是逢师命前来,欲寻这鬼城之中的幽冥玉伞。不想,竟是被城主设计暗害,差些命丧于此。”唐秋梨快言快语,几多感叹。
“哦?不知妹妹寻那幽冥玉伞,有何用处?”司萝好奇,又是追问。
“寻那玉伞,是为了阻止木王墓现,为祸世间。这幽冥玉伞,为木王墓中法阵……”唐秋梨正欲往下说。
楚南风听言,出其不意,拿念阳刀刀柄,捅了一下她的后背。
唐秋梨回头,一时瞪眼,“你捅我做甚?”楚南风不愿明说,只得眼神示意。唐秋梨明悟,“我知道,你想说她来路不明,许是有所图谋。但我看不像。像司萝姐姐这般的美人,想来于木王墓,也不感兴趣。说了又会如何?她救了我一命,也该实言相告。”
楚南风缄默,未有反驳。
司萝一笑,几分夸赞,“唐妹妹倒是个痛快直爽之人。你若觉得不便,不说也可。我只不过是有些好奇,倒也不是存心,打探二位的来处。”
“司萝姐姐过奖了。有啥不方便的。你既是问了,妹妹我告诉你就是。方才还未说完,这幽冥玉伞,为破解木王墓法阵之物。我等欲将此物取回游云门,是想以此,阻拦木王墓现世。”唐秋梨未有隐瞒,将游云门大计,尽数吐露。
司萝点头应诺,打趣发问,“原来是这般。妹妹倒是信任。你就不怕姐姐我,真是那吴命长的走狗?”
唐秋梨一笑,笑得欢喜,“不会不会,师傅说,人用不疑,人疑不用。看姐姐面善,又是救我之人,我又怎会不信任?”
楚南风在旁,揭短说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言,也非是陆堂主所说,而是书上之言。”
唐秋梨听罢,又是瞪眼,“喂,你这人,怎这般啰啰嗦嗦?我说是人用不疑,人疑不用。那就是人用不疑,人疑不用。”
楚南风自讨没趣,还要争辩,见得唐秋梨张牙舞爪,恨不得将自己吃了,只得将话茬咽下。
唐秋梨看向司萝,追问了几句,“姐姐,你居于这鬼城之中,如此帮衬与我,不怕得罪了城主,不得安生么?”
“唉,有何好怕的?我百鬼门与他吴字门,本就是世代宿敌。不过是百年前,我派祖师,敌不过他吴字门,俯首称了臣。”
司萝停了停,继续补充,“自此,这幽冥鬼城,以它吴字门为尊。平日里,吵也吵得,打也打得。今日救了你二人,也无大碍,到时去得城主府,给吴命长老鬼,低个头,赔个不是,也就罢了。”
唐秋梨听得“吴命长”三个字,忽是噗嗤一笑。
司萝不明所以,一时追问,“怎了?莫是姐姐我,说错了什么?惹来唐妹妹,开怀一笑?”
唐秋梨掩面,遮住笑颜,“非也非也,只是听得姐姐你说,城主之名,有些好笑。吴命长,无命长,哈哈哈,世间怎会有如此取名之人?”
“这……”,司萝想了想,想起了往事,“妹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城主之名,非是他爹娘取的,而是庙中求签求来的。老城主信佛礼佛,吴命长出生之日,他特意去庙中祈福。手拿字签,想给城主取个好名字,不想庙中菩萨显灵,竟是给他恩赐了这名字。”
听得城主之命由来,唐秋梨忍不住,又是大笑,笑得肚皮生疼,“怎会有这般,如此儿戏,取姓名之人?真是好笑。”
“你也莫笑,这老城主之命,更是滑稽。听说也是如此,寺庙掷签而来。他名唤,吴用。菩萨灵验,他老人家,可确确实实,一辈子碌碌无为,成了无用之人。”司萝大笑,又是说了个故事。
“是么?这吴字门,可真是有意思。”唐秋梨感叹一句。
“那倒是未必。这吴字门,统领之人,名虽古怪,却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吴字门昔年人众稀少,当年执掌这幽冥鬼城,可没少干杀人之事。老弱妇孺,异已忤逆,尽数斩杀刀下。吴字门,向来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司萝陈述内情,说得绘声绘色。
“如此,怎没人反抗,抵死不从?”唐秋梨发问。
“如何没有?端午叛乱,酒节诛逆,皆是不满这城主之治。可惜啊……”司萝欲言又止。
唐秋梨听得明白,这鬼城内忧外患,各门各派,积怨已久。她又是追问了些别的,将鬼城内情,了解了个大概。
一道羌笛之声,自房外响起。声音轻轻脆脆,时高时低,也是好听。
司萝闻声,起身开门,远远见得,一个老翁,披着羊袄,身穿黑袍,坐在院墙之上。他鼓着腮帮子,吹奏着一首欢快的曲子。
司萝见人,喊了一声,“翰叔,密道之处,都看仔细了?”
翰叔停下吹笛,飞身自院墙而下,“看仔细了,未有纰漏。不过吴命长下了谕令,着圣女封锁城门,全城搜捕两个外乡人。另命你日落前,去城主府问话。”
司萝一哼,“这城主,可真会摆架子。让本少主去城主府,让他问话?他怎不来我这百鬼门?”
“嘘”,翰叔伸手示意,而后竖耳侧听,“少主,你说话还是小心些,当心隔墙有耳。”
“行行行,就你老谨慎。”司萝摇了摇头,几分无奈。
唐秋梨在老翁面前站定,细细看了看他手中的乐器。只见他手中羌笛枯黄,泛着亮光,羌笛短短,怎就如此好听?方才老翁,似是鼓起嘴吹得羌笛,也是好玩。唐秋梨来了兴致,伸手就是要摸老翁手中的羌笛。
翰叔毫不客气,伸手就是打在唐秋梨手背,“去,你个女娃娃,碰我祖传笛子做甚?”
唐秋梨手背挨了疼,倒也不气不恼,反倒更有兴致,“翰叔,你这笛子,是怎么做的?吹起来该是不难罢?”
“难,难于上青天。”翰叔留下此言,又是羌笛凑嘴,吹奏着羌笛,回了客房。
唐秋梨欣喜,听着羌笛曲子,几分神往。
司萝看了看唐秋梨,一个拱手,“唐妹妹,看来这幽冥鬼城,你二人是没那么容易出去了。不若就在此处歇息几日罢。姐姐我,先去城主府复个命,以免城主猜忌。”
唐秋梨听言,点了点头。
司萝见状,一声吆喝,“不甜,替我收拾好两间客房,好生招待他二人。”
“是,少主。”侍女不甜,几分害羞,低声应了一声。
司萝点头,一个飞身,跃过了院墙,往外而去。
不甜上前,领着唐秋梨、楚南风,下去安歇。
唐秋梨住处,离翰叔住处很近。唐秋梨在院中呆了数日,总能听得翰叔的羌笛之声。听得多了,唐秋梨也不腻味,反倒更觉有趣。
这小小的羌笛,怎就如此神奇?鼓着腮帮子,就能吹响?唐秋梨好奇,身影不觉移到翰叔门口,轻敲了房门。
羌笛之声,一时停下,翰叔隔着房门发问,“谁啊?”
“我……翰叔,你可否教我吹羌笛?”唐秋梨脱口而出。这话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学什么学?姑娘家家的,学些什么不好?非得学这?”翰叔听出了是唐秋梨,古里古怪,就是叫骂。
唐秋梨听罢,只得灰溜溜,先行回了客房。她脸蛋涨的通红,几分气恼,但仍是不死心。
过了一日,她碰巧遇得翰叔,安坐窗台,又是一曲羌笛。笛声幽怨,也是凄婉。
唐秋梨听得入神,很是向往,又是恳求,“翰叔,前辈,唐秋梨心诚,确想学这羌笛之法。还望前辈成全。”
翰叔听言,直直摆手,“不教不教,要学,自个到别处去学。”
唐秋梨听言,一时沮丧。这老头,可真是古怪。好心好意,想拜师学艺,他竟是全然不理,真是倔犟。
唐秋梨不服,或守在老翁窗台,或给老翁端茶倒水,或给老翁喝彩……
纠纠缠缠,折腾了数日,老翁一如既往,仍是摆手。
如此,折腾了四五回,唐秋梨学艺之心仍是炽热,倒是那老翁,像是做了贼一般,四处逃躲,令唐秋鹿,找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