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今天是怎么啦?”吴夫人对贴身丫寰说。
“听人说,眼皮在跳,好像是一种征兆。”秋菊搬了个凳子,坐在夫人的身边,给她捏腿按摩。
“我也知道是一种征兆。如果老爷在北边未归,或者在归京途中,我确实有些担心。可老爷昨天回来了,好好的!”
“这种东西,可信可不信。”
“但愿如此。”
秋菊转过话题,又问:“公子什么时候完婚?”说完,禁不住脸红了起来。作为女孩,后悔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听老爷说,打算中秋节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免得龙儿隔三差五往周家跑。”吴夫人说着,看了秋菊一眼,说:“你和阿福的事怎么样?”
“不怎么样。”
吴夫人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叫不怎么样?如果你们两人有那个意思,性格合得来。我可以跟老爷说说,准许你们回去结婚。”
撒娇是女孩的天性。听完吴夫人的话,秋菊有些急了,撒起娇来,说:“夫人不要赶我走嘛!我要一辈子呆在夫人身边,好好照顾您。”
“傻瓜一个!哪个女孩子不嫁人?我知道,你从八岁来到吴家,转眼六年了。时间久了,对这里有感情,这个我能理解。你这个小妞子,迟早要嫁人的。我和老爷都是明白人,不敢把你留住一辈子。”
“我不嫁人,我就要呆在吴家一辈子。”
“傻丫头,这是哪里话呀!”
正说话间,吴老爷的书僮阿福进来了。他看了秋菊一眼,便冲着夫人说:“今日是怎么啦?门外槐树上,有一只乌鸦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乌鸦在叫?”吴夫人有些吃惊,刚才自己右眼皮在跳,如今又有乌鸦在叫。有句老话说,喜雀叫喜,乌鸦叫丧!今天是怎么啦?
“不好啦!出事啦,出事啦!”
正当吴夫人胡思乱想之际,家奴阿坤一路叫进门来,“夫人,不好啦!”
“究竟出什么事啦?如此慌慌张张的。”吴夫人埋怨说。
走进夫人的房间,阿坤吞了一下口水,有气无力地说:“老爷在金銮殿自尽了。”
“此事当真?究竟出哈事了?”吴夫人大吃一惊。
“有人刚从金銮殿回来。说是有人告老爷在运送军饷中掺沙拌土,欺上瞒下。你说,军饷是军队的根本。没有军饷,将士如何打仗?上午,听说刑部的人,在根旺叔家搜出十几袋大米。根旺叔一口咬定是老爷寄存的。这么一来,人证物证俱在,老爷有口难辩。皇上一时气不过,当场扔下尚方宝剑,令老爷自尽。”
“老爷啊!你死的好惨啊!”
吴夫人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在秋菊和家奴手忙脚乱的抢救下,终于转醒过来。
听说老爷在金銮殿自尽,吴府上下,乱成一锅粥。一片哭叫声,令人闻之,悲伤至极!
吴夫人边哭边喊:“我和老爷几十年夫妻,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他怎么会偷梁换柱,以沙土冒充军饷,打死我也不信。”
喝了一口秋菊递过来的水,话盒子关不住了:“肯定是刘熙这个老贼,作下的手脚,陷老爷于不忠不义。”
阿坤接着说:“最可恨的是,皇上还让我们搬出京城,返回原籍。”
“老爷死了,怎么还能让我们住在京城。”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一声:“圣旨到!”
吴夫人顾不得丧夫之痛,急忙率众家人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里的公公宣读了圣旨。圣旨的大意是说,吴德来有负圣望,在运送军饷中偷梁换柱,以沙土充之,犯欺君之罪,已旨令自尽。众家眷敕令搬出京城,遣回原籍。
宣读完圣旨,公公又说:“吴夫人速速收拾细软,明日起程回籍。”
吴老爷死了,整个天都塌了。吴夫人没了主意,不知何去何从。
翌日,吴夫人率吴府一家老少,共计二十多人,搬出了吴府,出了京城,一路向南,走了一程又一程。终于走进直隶地界。
一日,已近黄昏,走到一个山区,只见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甚是荒凉。吴夫人问管家:“这是什么地方?”管家说:“我刚才问了樵夫,说是断魂岭。”
“断魂岭!”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向刘夫人的心头。
“难道……”
“不错!这里就是断魂岭。”
话音刚落,从路边跳出几个蒙面汉子。
吴夫人一惊,知道遇到强盗了,真是祸不单行呀!看来,吴家老小要丧命于此了。
这时,只见管家连忙挡在吴夫人的面前,说:“你们想怎么样?”
有一个强盗哈哈大笑,说:“遇到强盗,还问他们想怎么样,岂不是笑话么?不过,在死之前,还得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是受人之托,杀人灭口。”
那个强盗冷笑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刀,说:“吴夫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只能怪你们自己命不好。”说着,向其他人递了个眼色。
众强盗会意。顿时,刀起头落。强盗们杀红了眼,一时间,一家二十几囗人尽丧刀下,成了刀下冤魂。
噩耗传来,吴德来一家二十余口,在直隶境内的断魂岭,惨遭强盗杀害,无留下一个活口,连那些不值毫毛的东西,也一掠而尽。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顿时,京城轰动,群臣颤心。一时间,议论纷纷,莫说一是。
看官!你道吴德来一家,真的被杀得无留一人乎?别急!容我慢慢道来。
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话说吴德来的岳母重病在床,已是行将就木,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吴德来本想亲往探视,不料皇上委以重任,护运军饷。圣命岂可违抗?
于是,便叫过儿子望龙,说:“为父重任在身,一时无法抽身。你先去探望外婆病情,为父运粮归来,再和你娘同去。”
望龙听了父亲之言,带上一个心腹家人自去了。不料,外婆病情越来越重,望龙不便回去,日夜陪伴在外婆身边,一住就是十几天。
因此,家里的突然变故,他一概莫知,也因此免得一死,给吴家留下烟火。正是:
有福百难不死,无寿过坎亦亡。
一日,即吴德来一家遭害的第三天。望龙突然感到右眼皮跳个不停,不禁心惊。因为离家十余日,想念父母,便辞别了外婆舅妗回家而去。
路经王思竹门首,恰巧与下朝归府的王尚书打个照面,他一眼认出是吴公子,既是惊又是喜。心想,吴德来有后矣!
王思竹连忙把他叫住:“望龙贤侄,请留步!”
吴望龙回头一看,见是王尚书,忙答礼道:“王伯父安!叫住小侄,有何吩咐?”
王思竹招呼他进入府里,又环视一下周围,说:“这里不是说话处,入内详谈。”
进入王府,吴望龙的心已很不自在,寻思:今日王尚书是怎么啦?神情慌张,神神秘秘的,难道出了什么事?他试探着问:“家父可安?”
王思竹叹道:“一言难尽!贤侄尚在,已是不幸之中之大幸也!”
吴望龙闻言,大惊失色,知道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