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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始于惊蛰

  【春江市】

  日薄西山,夕阳的余晖斜着照映下来,周边全是飘散的落叶堆,被阳光照的金黄,后面是一棵棵的黄花风铃木,一丛丛花色的花朵点缀,花开金满城,一树黄花迷人眼,微风轻轻的吹来,胡水荡漾着涟漪。

  少女柔顺的长发披肩,仍由风把发丝吹的凌乱,身穿一条粉色的连衣裙,一张明媚动人的脸,精致小巧的脸蛋,樱唇琼鼻,略施粉黛。坐在了石凳子上,眼神流露出落寞无神,被风吹的些许寒意也不起身,目光一直看着湖水的荡漾。

  闻时幼在这坐了一下午了,今年的花期开的特别早,到了惊蛰就已经满地的鲜花盛开,春江湿地公园便是个散心的好去处,人在低沉的时候看些彩色的东西,自然会比闷在家里好的,至少她哥哥闻时宴是这么说的,闲来无事趁着好天气索性出来走走了。

  春天总是生机勃勃的,湖畔的垂柳抽出嫩绿的枝芽,轻轻拂动着湖面,几只白鸽肆意在空中盘旋,高傲的白天鹅在湖中嬉水,闻时幼被这景象给吸引住了,她幻想要是自己是只自由的小鸟,或是天上的白云,还是快下山的太阳,总比做人的好。

  不远处,身穿红白武术服,两条金龙盘旋在身上,显得霸道又狂野,拳头一前一后呈战斗姿势,身型硕长挺拔,黑色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额间出了点汗,目光坚定的盯着面前的红色木人桩,拳头一下一下的打过去,木人桩被打的东倒西歪,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旁边围观了几个看的入迷的女孩儿,等着司洵休息的间隙,被怂恿着的女孩儿抱着手机,面色绯红的朝他一路小跑,羞涩的询问能不能加联系方式,司洵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着,连忙拜拜手,带着歉意的微笑,女孩儿道声抱歉红着脸跑掉了。继续朝木人桩走了过去。

  下一秒,一声扑通的声音传来,女孩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没有思考片刻,毫不犹豫起身走了条小树丛的近道,小腿被树枝烂叶扎的生疼,赶紧跑到湖边。

  “快救救我家女儿啊,救命啊救命啊。” 

  满脸着急恐慌的女人惊慌失措,看着越多人围了过来,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帮自己,快沉下去的女儿,看着边上的救生圈,一把扔下去,奈何距离太远,小女孩的岁数小,自己根本不识水性,焦急万分之际,在人群中见到个少女冲了过去,一头猛扎进水里。

  还在训练的司洵立刻闻声跑了过去,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直接跳了下去,捞起游泳圈快速游到那扑救的小女孩身边,小女孩呛了几口水,耗光力气身子逐渐往下沉,就快把头埋下去,闻时幼立刻把她捞了起来套上游泳圈,拉着小女孩儿游到岸边,浸在水里的体力有限,她使劲抱起女孩儿递过去给在岸上伸出手的人们。

  女孩儿终于得救了,闻时幼叹下一口气,撑着一旁的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石阶想拼命往上爬,力气刚刚已经用光了,现在虚弱的撑不起来。

  “手给我。” 司洵向女孩儿伸出一只手。

  闻时幼毫不犹豫的搭了上去,冷冰冰碰上了热乎乎,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湿漉漉的闻时幼狼狈得很,水流一直从头发往地上掉,脚上被刮的渗出了点血,一块青一块紫的,湿哒哒的裙子更加贴身,把身材一览无遗的展现出来,刚入春的季节,她只觉得冷极了。

  “先穿着吧。”司洵移开眼神,转身从木人桩拿下了个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又拿了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你。”

  女孩儿也不管这么多了,披着黑色外套,一袭草木香涌入心底,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接过纸巾,胡乱的把身上擦拭了一下,湿的太彻底了,根本擦都擦不干净。

  “谢谢你啊小妹妹,真的太感谢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感谢了…”女人抱着小女孩儿就想跪在地上道谢,看着湿漉漉的闻时幼也不过十几岁,就这么勇敢救人,闻时幼一把拉住了女人,强忍着寒意,微笑着说

  “没关系,你女儿没事就好,要注意安全!”

  女人看着怀里的小女孩一个劲儿的发抖,连忙抱着哭红了眼,朝闻时幼鞠几个躬,一旁还姗姗来迟的丈夫,神色慌张。

  “都怪你啊,关键时刻哪儿去了,也不管你女儿了。”女人破口大骂,哭的满脸通红,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都怪我怪我,对不起啊女儿,对不起老婆,我们这就去医院。”男人把女孩儿从老婆怀里接了过来,拿着厚厚的衣服盖着,给了感激的眼神后,一路向门口跑去。

  一大群人转瞬即逝的都跟着走了,落日余晖中,只剩下湿哒哒的闻时幼和司洵。

  女孩儿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男生,映照着的落日下,散发着微微金黄的有些凌乱的碎发,棱廓分明的下颌线。

  “啊嚏!对不起对不起”。

  闻时幼移开了视线,脸颊微微泛红,用手捂着嘴巴。

  “你的衣服我该怎么还你?”

  司洵看到有些狼狈不堪的女孩儿,声音还有点细微的颤抖,她抬起头,发丝一直向下滴着水珠,露出一双明静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哲无暇的皮肤露出淡粉色。

  “不用还了,天色不早快回家吧。”

  司洵看着冷的发抖的女孩儿,就一件衣服,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闻时幼捂着嘴打了好几个喷嚏,嗦了嗦鼻子,该死的鼻炎又犯了,冷的直冲天灵盖,察觉自己身上还黏得很,也不矫情了,朝司洵鞠躬道谢后,一直往大门口小跑,幸好距离并不太远,王叔的车一直在等着自己。

  “小姐,您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王叔看着女孩儿浑身湿透,担心的赶忙把车内的制热打开,把中间的隔板升起来,发动车子往闻家大宅开去。

  “我没事王叔,就是刚刚救了个落水的小朋友,别告诉我哥啊,拜托拜托。”

  闻时幼立刻钻进毛毯里,发出颤抖的声音,一边搂紧毛毯,一边想象万一被闻时宴知道了,又是被骂死的下场。

  王叔和刘阿姨是夫妻,一直为闻家工作几十年的老人,从兄妹俩未出生,就已经跟着闻家夫妇,后来出了事故后,也一直对闻家不离不弃,看着两兄妹经历了许多再慢慢长大,也算是他们的长辈了。

  “小姐,保重好身子啊。”

  “谢谢王叔,你跟阿姨下周开始放年假了哦,好好玩,千万别担心我哈!”

  闻时幼担心夫妻俩太担心自己了,辛辛苦苦为闻家操持了好些年,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也到了该休息的年纪了,深怕因为自己的事,俩人不放假了。

  “小姐…”

  “好啦,就这么定啦。”

  王叔知道她的性子,决定的东西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两兄妹都是倔的跟头牛似的,这点倒是跟闻先生十分相像,不禁叹了口气,开着车向前行驶着。

  春江是个一天能经历四季的城市,除了中午烈日当空,其他时候凉飕飕的,下了车直接上楼跑回房间的浴室里,立刻把湿透的裙子脱下来,跨进已经准备好的浴缸里,思绪逐渐放空,闭着眼睛享受终于被热气包裹住了。

  司洵掏出手机都快八点多了,刚刚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和师傅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赶紧打了辆车去與墨堂。

  盛师傅,淮临市人,是国内武术协会会长,也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咏春拳的传承人,联合几位老师傅一起创办與墨堂至今分布在各地,而在春江市设立的與墨堂是总一堂,由盛海掌门。海内外弟子传承无数,是武术界中最有名气的堂会代表之一,而司洵是盛师傅一脉的直系徒弟。

  “小洵,这么久才到。”

  盛师傅正值壮年,是所有老师傅中最年轻且最有为,体格健壮留着络腮胡,铁骨铮铮一身正气,威风凛凛,常年身着黑红武术服,双金龙盘旋印有堂会标识。

  與墨堂代代传承的吃斋文化,不管在外面怎么样,但只要进了堂内,铁定要吃斋饭。

  “对不起师傅,刚刚有点事儿给耽误住了。”

  司洵大步跨进门槛,走向神位点燃支香烟,往香灰里插上,再双手合掌敬拜,往一旁洗净双手,一气呵成的坐在长凳上,等待师傅发话。

  “小洵快来,就等你开饭啦!”

  温柔的女声从不远处的厨房里传来,今日穿着素净的旗袍,浓密的头发经过精心梳理,显得端庄典雅,快五十岁了还绰有风姿,她走了过来,含笑膘了盛海一眼。

  李静娴是盛海的妻子,司洵的师母。这么多年一直伴在身边,温婉贤惠,俩人育有一子,生活在淮临工作就来春江,两个地方相隔两个小时,夫妻相互扶持直到现在。

  “师母好。”

  司勋连忙站起身,等待师母落座后,这才入座。

  “小洵,今天练习一天累坏了吧。”

  师母夹着道菜放进司洵的碗里,微笑着询问着。

  “谢谢师母,我不累,比赛的日子也快了。”

  司洵的思绪无意中想起今天的事情,还有那个不顾一切去救人的少女…

  “小洵,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比赛固然重要,身体也很重要,等下早点回家今晚别练了。”

  一旁的师傅拍了拍司洵的肩膀,这么多师兄弟,司洵是从小跟着他学习功夫,又是最努力的那个,担心他身体以外,其他的一百个放心。

  “比赛是在下个月中旬,也就是在谷雨,你晚上拿艾草膏敷着睡觉,可以缓解酸痛的,这可是你师母独门秘方。”

  司洵无意中又吃下一顿狗粮,笑着道谢接过后,转身打了辆车回家。

  乌泱的夜,仿佛天边的浓墨重重的抹在天际连月亮的微光像是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景象。

  一进门,打开微亮的落地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立刻摊坐在沙发上,思绪忍不住飘回白天。那个反应快的出奇的救人女孩儿,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应该也平安到家了吧。

  随即听到手机微信传来消息,最下面一栏的人头有个大红点,显示3条【添加好友申请】

  再往下一看,备注更是长的离谱。

  “您好,我是今天在公园穿粉裙子,然后跳水救人全身湿哒哒,你借了我黑色外套的那个女生。”

  司洵立刻坐起来,他记得他没给联系方式啊……

  刚洗漱完的闻时幼躲在被窝里,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把眼泪都给挤出来了,旁边放着一堆擤过鼻涕的纸巾,猛的想起了什么立刻翻身下床,把耷拉在沙发上的黑色外套拿了起来。

  将近一米七的闻时幼外套大的可以当裙子穿,想叫刘阿姨把外套给洗了,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有没有需要拿出的东西,结果摸到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字体隽厚有力,行云流水。

  “虽然擅自看别人隐私不好,可是万一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呢。”

  闻时幼自言自语的说着,边打开边心里默念几遍抱歉,绝对不是故意看的!

  “第十届世界武术锦标赛,司洵。淮临人,身高186…”

  一旁的证件照更为惊艳!

  少年光洁健康的肤色,一双剑眉下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明亮的光泽,俊美绝伦的五官轮廓,微微上扬的嘴角,只一眼,就让人一不小心给沦陷进去。

  “司洵,司洵,这个名字好好听!

  苍松寒雪迴无尘,法雨如膏万树春。

  若问玉壶清绝处,青天空碧照璘珣。”

  闻时幼根据一旁的手机电话号码,看到弹出来一个帅帅二哈的头像,虽然有点冒昧,但这个报名表应该极为重要,很担心对方不会同意,所以就把添加备注写的详详细细的,生怕自己没有发送申请,又连续按了两次。

  司洵脑子思考片刻后,点击好友通过的申请,又想起了今天和师傅提到比赛的事情,想把报名表拿出来看看,把身上所有的口袋,就连沙发底下都找了,怎么也没有找到,是不是掉在那个公园里了…

  闻时幼在刷着抖音,看到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立刻点进去那个小天使头像。

  “你好。”简短有力的两个字。

  闻时幼立刻把报名表拍了过去,并快速打了几行字。

  “你好!我是今天在公园借你外套那个女生,我在你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报名表,就擅自加了你的微信,这个会不会很重要啊?”

  司洵点进去一看,还好没有不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个确实很重要 谢谢!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找你,或者寄过来也可以。”

  闻时幼想了想这么重要万一寄过去搞丢了怎么办啊,又看了下自己感冒咳嗽流鼻涕,担心把病毒传染给人家。

  “要不后天,就去那个公园里。”

  “好,谢谢。”后面还配了个抱拳的表情包。

  闻时幼看着那表情包扯了扯嘴角,怎么感觉跟老公公似的,明明才比自己大两岁,随后把外套让刘阿姨给洗干净了,还顺带把阿姨专门拿上来的感冒药喝光。

  还想好奇点进去那个酷酷二哈头像,看看里面的朋友圈,突然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喂?哥,干嘛。”

  “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闻时宴穿着笔挺裁剪得体的西装,站在诺大的落地窗前,面容硬朗,矜贵清冷,眸光疏离淡漠,低头俯瞰这个国家的摩天大楼。

  “你九月初入学,到时记得把东西都给准备好了,别丢三落四的。”

  “知道了哥。”

  “记得按时吃药,出门在外读书要好好听话,觉得冷就穿衣服,觉得热就少穿,吃多点饭菜,不要挑食,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找个嫂嫂管管你啰里八嗦的臭毛病啊!”

  “再BB,我现在打飞的回去揍你,信不信。”

  “啊啊啊信信信,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今年能回来过年嘛?”

  闻时幼不是没经历过自家哥哥的言出必行,经常隔着十晚八千里,说回来就立刻回来,立刻就怂了。

  “今年冬至前就能回,给你带好吃的。”

  商场届叱咤风云,雷厉风行,除了和闻时幼的相处神色才会多了点温柔,后面的秘书Grace走到闻时宴的身后,不得不打断两人。

  Grace是这个国家的本地人,是闻时宴的秘书,一头金色的卷发利落的扎了起来,穿着正装脚踩高跟,拿着份紧急文件等着总裁签字。

  闻时宴几乎不会向外人提起家里的事,Grace发现每次看到自己老板打的长途电话,神情柔和不少。

  闻时幼听着自家哥哥又要开始忙了,便乖乖的把电话给挂了。

  打了两个字,便把手机给放下了,转而又一通电话进来,一看是他的死党朋友许千帆。

  “喂?洵哥在哪呢,我失恋了要抱抱…”

  “滚,不知道还以为我俩基佬,恶不恶心啊!”

  “洵哥,我们在Simens就等你来了。”

  “我现在在春江,还没回淮临,过几天吧。”

  “等你回来立刻找我啊,对了洵哥,你今年九月开学了是吧,以后我们也可以天天见了,可是我好伤心啊洵哥呜呜呜呜呜呜呜…”

  司洵皱着眉头随即把电话给挂了,回到房间拿起换洗的衣物走向浴室。

  一把把衣服脱了下来,腰薄而劲窄,腹肌轮廓线条流畅,紧致又充满力量感,胸肌往上的地方一条被缝合的疤像扭曲的虫子似的,这次比赛一定势在必得。

  在上一届的锦标赛中,所有人在观看那场比赛,大家都认为当之无愧的冠军就是與墨堂,结果是一旁的青云舍,虽说两家都是武术界中数一数二的,比赛禁止使用任何武器,没想到青云舍的悄悄带了把小刀,比赛到一半,直接让司洵的胸口鲜血淋漓,最后还对着他拳打脚踢,奈何伤势太过严重,司洵没办法反击,裁判被买通跟瞎了眼似的,后来那届比赛终止,那个青云舍弟子被警察带走,裁判被比赛终身拉黑,后来养了十天半个月,还动了手术,养了本个学期的伤,还一年内没办法训练。

  水流从发丝落下,经过性感的锁骨,绕到硬朗健硕的腹部,落到地下。與墨堂的名字增大,但随着时代的与时俱进,很多人根本不能坚持下去,也有一部分人在现实和梦想中选择了安逸,非遗的传承至关重要,在武术界中,锦标赛是所有武术人的梦想,拿到了冠军就可以代表国家去打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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