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捞针又怎么样?俺是一定要找到俺的妹妹,要不然,俺也没脸活下去。”卓尔塔用另一只手狠狠砸了桌子,站了起来,就要去拿外边枣红马上的关王刀。
“你给我坐下,”纪信把他按在了长条板凳上,接着说:“你,好好养伤,找人的事情,我来。你没脸活下来,我难道不是。”
他们正在店里闹着,却听到店外一阵铁蹄踏过,以及盔甲碰撞的声音。
这里是大草原,有马儿经过,有大批的马儿经过,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盔甲碰撞,就只有一个缘由,那便是骑兵到了。
孔亮在吃喝之余,一直打量着外面的情况,一听到声音,就提醒两个人,纪信带着卓尔塔的关王刀以及一柄破铁枪,他们向着蒙古包的另一个门口奔去。
他们才奔出去没多久,狼牙重骑兵就把这个客店包围了。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受伤的胡人与两个汉人进来?”骑兵小队长问道。
“回答老爷,是有这么三位,他们,咦~他们刚才还在这里吃喝呢!”小二哥迎来了。
“给我搜!”小队长招呼他的部下,自己却走出了蒙古包,他看到了蒙古包外拴着的两匹枣红马。
搜索了一通,狼牙重骑兵当然什么也没有搜到了。
“禀告队长,没有。”几个骑兵前来汇报小队长。
“他们的马儿还拴在这里,那些食物也有余温尚在,他们一定是跑不远的,大家分散了去搜!!”小队长一边发布命令,一边拔出腰间代表身份的蒙古弯刀,将两匹枣红马给宰了。
狼牙重骑兵四散开来,这下子,三个人的行踪眼看着就要暴露了。
三人避无可避,正着急着,这时,突然一个马倌,哼着《离恨词》的:“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赶着大批的马群,悠闲走近了来。
三人情急之下,只好躲进了马群里去。
“喂,你们是什么人?”马倌急了。
“行道迟迟,
载饥载渴,
我心伤悲,
莫知我衷.
多少离恨苦,
多少情难绝,
只愿卿须怜我我怜卿。我等性命,只在君一念之间。”孔亮一边唱和,一边求道。
“岂日无衣,与子同袍!”马倌挥挥衣袖,示意他们藏好。
三人刚刚躲好,三五个狼牙重骑兵就围上来了。
“嘿,马倌,你见到两个汉人与一个受伤的胡人经过吗?”一士兵问他。
“我只见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马倌说着,又狂放地哼唱了起来。
“这是个脑子被驴子踢过的马倌,咱们不必理他,搜他的马群便是。”一个士兵说道。
“话不能怎么说,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成为他这个被驴子踢过的潇洒呢,咱们去那边搜查吧。”另一个士兵劝道。
三五个士兵摇着头,象征性的围着马群转了个圈儿,就离开了马群。
良久,马倌才呼喊三人出来。
“多谢恩人了,不知道恩人怎么称呼?”纪信率先双手合十,行了礼。
“哈哈哈,岂日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哦不,修苏鲁锭罢,哈哈哈。”马倌依旧是唱词。
三人就那么双手合十,长稽拜下,规规矩矩没有起身。
“唤作我长风便是,你们走吧。”长风道。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好名字啊。今日之恩,我们三人必定涌泉相报。”孔亮再拜下去。
“长风斗胆问,你是怎么知道这大月氏汗国传来的《离恨词》的?莫非你们都是大月氏的叛民?大月氏的叛民可是不能进入姜汗国的。”长风问着,右手已经按在腰间的蒙古弯刀刀柄上。
慕容复起兵反抗慕容戕,响应者不在少数,慕容复被慕容戕一铁鞭砸出脑浆后,这些响应者就成了大月氏汗国的叛民,被流放出大月氏汗国,永不再接纳。
一时间,北域各地都流窜着这些叛民,但是慕容戕赶出去的叛民,敢接纳的汗国还真的没几个。所以大多数还是南遁,进入大漠之中去了。
“不不不,你看我们像是流民吗?这首离恨词是名家霍十三的唱曲,是我偶然得来的。”孔亮解释道。
“嗯,原来如此啊。我看追杀你们的,是那些单家的狼牙重骑兵,你们既然得罪了单家,就不要在南边待着了,看到那条羊肠小道了吗?从哪里过去,去北边吧。”长风向他们指明道路。
“多谢恩人提醒了,但是我们还要寻找失散的妹妹,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卓尔塔说。
“留得青山在。”长风留下三匹带着马鞍子的马匹,带着马群,悠然而去了。
这里,只剩下三匹马,三个人,还有一点飞鸿影下,落入大姜山脉去也。
“纪信,你与孔亮北上去吧,我有伤,也骑不了马。我留下来,一面养伤,一面寻找我的亲妹子,等一有了消息,我就与妹妹北上找你们,到时候,你也不需要拿什么彩礼了,只要有一架大马车来接我妹妹,我就让妹妹嫁给你。”卓尔塔笑了笑,说道。
“卓尔塔安达,兄弟,你,你说什么?”纪信看着他,很是不可思议。
“你别说话,纪信,孔亮,你们听我说。你们走吧,到北边去,一有机会,就去大月氏汗国,寻找我们的陈师叔,咱们的机会才会大一点嘛。咱们要留得青山在啊,都死了,谁给我们报仇嘛。”卓尔塔笑道,但是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喜悦,相反,颇有些无奈,不甘。
纪信与孔亮还要再劝,卓尔塔却把腰间的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走啊,别逼我,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卓尔塔道。
“还说我混,你他巴子的,这天底下,没有比你更混的东西了!”纪信把关王刀狠狠往地下一插,拎着破铁枪转身上了马,一拍马屁股,向北飞奔。
孔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攒着核桃手串,眉头紧皱。
“啰嗦亮,其实你一点也不啰嗦,我才发现,你有一肚子的本事,如果能挣扎着再见到,咱们一起去给关老爷磕头。”卓尔塔说着,单手拔出关王刀拎在手中,向一个方向走去。
孔亮看着他远远离去,也不再想什么了,费了好大的劲儿,上了马,驭马追向纪信去。
纪信有心等着他,所以两匹马很快并了头。
“纪信,我读过的书不只五车,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卓尔塔兄弟为什么不与我们一道了呢?”孔亮问。
“他,他是真真正正有情义的汉子,我们,都是苟活的庸人,畜生罢了,驾~”纪信狠狠给了马儿一鞭子,马儿一跃上了羊肠小道,没入山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