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同一个考场，只不过许攸心在进门的第一桌，莫子衿在最里面的第一桌。
教室安静得只能听到纸笔间的摩擦声，放眼望去，皆是天灵盖。
太阳伸着懒腰，小步小步往上提，许攸心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暖阳已经转为烈日。
她写下最后一个答案，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边试卷，合上笔帽，收拾东西，靠在椅子上。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微微侧头，莫子衿手撑着头，察觉到她的视线，也靠在椅子上。
两目相触，似是有什么想法喷涌而出。
许攸心起身，提起椅子，拿起试卷放在讲台上，抬步离开。
她前脚刚出教室的门，莫子衿的试卷已经压在她的试卷上了。
许攸心刚走几步，明显感觉到周身多了一个人，倾头，“动作够快呀。”
莫子衿笑道：“彼此彼此。”
楼梯上的身影一前一后掉落，娇俏的少女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两人吃完饭，刚走出饭店，一道铃声骤响。
“喂……”清冷慵懒的声音从许攸心的耳边传来。
“不去……”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莫子衿迟疑了一会，就转了话风，“等我五分钟。”
“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许攸心点点头，两道身影相背而行。
猛然间，许攸心停下了脚步，站了一会，转了方向。
许攸心走进网吧，倚着前台，只看到几缕发丝，敲了敲，“要一台机子。”
那人顿了一下，慢慢抬头，看到许攸心，有点意外，往门口指了指，“小姑娘，不好意思，未成年不允许进入。”
许攸心没想到出来上个网会遇到莫子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牌子上“未成年不得入内。”
“你成年了？”
莫子衿往后一倒，背靠在椅子上，挑眉道，“你猜。”
“工作？”
莫子衿顺着她的话回答，“算是吧。”
替人看一会，应该也算。
许攸心盯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童工？”
莫子衿突然就笑出声来，“我已经满16岁了。”
“哦，还挺老的。”许攸心无视莫子衿的眼神，转身走出网吧。
手一直没闲着，在屏幕上点了一会，跳出一句话：童工是指未满16周岁的儿童或少年。
靠。
莫子衿看着许攸心的背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老？？？
“跟谁聊天呢？”陈惟拿着箱子从后面走出来。
莫子衿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很老？”
“你神经病呀。”
一个未成年人在这说他很老，把他放在哪里了。
“拿好你的包裹，赶紧走。”
莫子衿接过来垫了垫，疑惑道：“我姐怎么寄到你这来了。”
“鬼知道，估计填错地址了。”
莫子衿：“……”
＊
九月底的月考，有的人牟足马力，奋力一搏，也有的人，丝毫不当一回事。
后面的人说的就是许攸心。
考试第一天，她迟到了十四分钟。
监考老师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时间，就让她入场了。
许攸心做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笔就开始做题，丝毫不慌张。
莫子衿看到他前桌的那模样，不禁自嘲，白担心了。
“铃铃铃……”
“最后一位同学把答题卡收上来。”
莫子衿站起身，往前收答题卡。
许攸心的古诗词默写，这次不再是全空的了，写了两句。
老师一走出去，徐嘉禾就跑到许攸心那，“心同学，你早上什么情况？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后来我又转念一想，不对呀，根据你上次的考前准备，不应该呐。”
“我上次的考前准备？”许攸心皱着眉，我上次考前准备了，我怎么没印象？
“对呀，那就是没准备。”
许攸心：“……”
“十四分钟，就差一分钟，你就进不来了，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
许攸心刚想说点什么，听到他后面的话，就选择听不见了。
“害得我第一个阅读做了整整十五分钟。”
穆流光补刀，“你不会就不会，何必找理由，我们又不会嘲笑你，对吧，阿衿。”
莫子衿点点头，“嗯，不会嘲笑你智商低。”
徐嘉禾：“……”
他怎么觉得这就是在嘲笑他呢。
“心儿，你早上怎么迟到了。”穆流光疑惑问道，这两天要考试了，他也住在公寓。
早上给她带早餐的时候，她明明在洗漱了。
许攸心随意一说：“哦，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她洗漱回来，本想倒在床上再眯一会，结果睡过了，连早餐都没吃，就过来了。
许攸心扶着桌子起来，从穆流光跟徐嘉禾的中间穿过去。
穆流光：“心儿，你去哪？”
“吃饭。”
她都快饿晕了。
徐嘉禾揽着穆流光的肩膀，“光光，我们点星月餐厅的外卖吧，天天吃食堂，都腻死了。”
穆流光挑眉，“星月餐厅最近在装修，你想吃什么，钢筋，水泥？还是板砖，颜料？我请你吃。”
徐嘉禾：“……”
他是钢铁人吗？
许攸心刚坐下没多久，对面就坐下三个人，周围传来了各种花痴声。
她一开始也的确烦得很，如今已经是见惯不惯了。
许攸心点了个西红柿炒鸡蛋和可乐鸡翅，还有个胡萝卜玉米排骨汤。
其他人倒没有什么问题，可她不喜欢吃西红柿皮，正把鸡蛋跟西红柿分挑出来，各一边。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有人了。”
“这也有人了。”
“有人了。”
“有人。”
……
声音越来越不耐烦，苏星玥手里端着食盒，她低着头，无措的站在哪里。
明明都是空位，明明都没有人，却没有一个位置能容得下她。
以前都是家里人给她送饭，她在外面的亭子吃饭。
最近这几天吃食堂，她也是等人少了才来。
只是下午还有考试，她想着早点吃饭，还能有点时间复习。
耳边全是大家的讥笑声，一年来，她明明已经听得够多，可是现在，还是觉得好委屈。
她站在原地，低着头，眼眶里红通通，指尖泛白，额头上冒着细细翠翠的冷汗。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