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程家门口，程宥玲没下车，目光看也没看程枳，将一沓装了现金的黄色封袋扔到后座，语气冷淡，“别说姑姑没照顾你，钱拿着，好好上学，争取考上G市最好的学校，别给你父母丢脸。”

　　“谢谢姑姑。”

　　“还有，既然是你自己要求回家住的，那以后没什么事就别来找我。”

　　“嗯。”

　　“你也不小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不用我来教吧？你妈妈那边，我会按时交钱，也帮你找个专门的医院陪护，你就别操心了，等你成年，我自然会把程远的所有东西交还给你，不拿一分。”

　　说到最后，程宥玲似乎刻意强调那四个字，程枳想说什么，被她不耐的打断，“行了，快走吧，我赶时间。”

　　“知道了，姑姑，谢谢您。”

　　程枳礼貌道谢，拉开车门走下去，不过几秒，黑色轿车就在她面前绝尘离去。

　　程枳站在原地没动，她垂眸，盯着被风吹散的几片泛黄落叶，心情跟着低落起来。

　　其实她感觉得到，姑姑一开始是真心对她好的，只不过，在姑姑心里，或许钱才是最重要的。

　　缓了好一会，程枳拉着行李箱，迈步走上门口的台阶。

　　将近一个多月没人打理的院子，长了不少杂草，程枳没进屋内，把行李放在一旁，径直走到悬挂在院前的秋千。

　　曾在这座院子里发生过的温馨回忆，突然窜入程枳的脑海。

　　程枳唇角不自觉扬起，想起了六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坐秋千的场景。

　　当时的程枳很矮，脚还够不着地，正玩的尽兴，手一滑，程枳整个人飞了出去，摔了个屁股墩儿，最后哭得鼻涕眼泪直流。

　　在那之后，程枳对秋千有了阴影，每次回到家都刻意绕路走，直到上五年级，言雪曦来她家玩，才唤起她幼时不堪的记忆。

　　*

　　读小学那会，言雪曦就很喜欢粉色的东西，当时第一次去程枳家，言雪曦一眼就看见粉色秋千，顿时少女心荡漾，进门就直奔着秋千去。

　　“枳枳，你家有秋千呀？啊啊还是粉色的，好可爱啊，我要玩！”

　　玩了一会，言雪曦非要拉程枳一起，可程枳板着个脸说自己要学习，怎么都不愿意，惹得言雪曦直接给了个鄙视的眼神。

　　程枳抱着手臂，神情倨傲，“秋千有什么好玩的，幼稚。”

　　“哦~我知道了，”言雪曦转了转眼睛，随即跑向正端水果出来的程母，她问道，“枳枳，你居然也有怕的东西，阿姨，枳枳以前是不是玩秋千摔过？”

　　“我才没有！”

　　程枳顿时急了，上前把言雪曦推走，程母无奈笑了笑，用牙签叉了一块切好的西瓜，喂进程枳嘴里，语气温柔说了她句，“枳枳，你怎么还推人呢？对同学要礼貌点。”

　　“就是！说话就说话，你干嘛推我？”

　　言雪曦对程枳做了个鬼脸，见她要追，言雪曦立马躲到程母身后。

　　“枳枳，你别生气呀，快吃水果消消气。”

　　本来还不气，见言雪曦拉着自己妈妈做挡箭牌，程枳突然有点吃醋，撅着小嘴用鼻音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偏偏言雪曦很欠的又追上去，力道不轻不重地打了下程枳的胳膊，没过多久，两人在院子里互相追逐着，夕阳透过墙外的高树照进来，倒映出可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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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枳枳！”

　　程枳收回思绪，抬眸的一瞬，眼前的人好似和记忆重叠在一起。

　　言雪曦朝她跑来，在程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言雪曦抱了个满怀。

　　她的身体在抖，眼睛红了一圈，像是哭过，话语有些说不清，“枳枳，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雪曦。”

　　“这一个月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言雪曦生气朝她肩膀用力拍了下，程枳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静默许久，言雪曦的情绪缓和下来，两人再次相拥，她拍了拍程枳的后背安慰，“枳枳，你回来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你还有我。”

　　以后你还有我。

　　还有我……

　　这句话重重的击在程枳的心上，她抬起头，和言雪曦对视，顷刻间，她的内心涌起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