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依旧记得,自己走出微机室时的伤感情绪,虽然已经知道了结局的走向,但木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以前见不到的时候,虽然也会想念,但远比不上如今日日相见时的频率密集。
木里看着拿在自己手里的书,想起了那天阳光下的伤感情绪,先前的喜悦虽然还挂在脸上,可内心深处,却在不知不觉间,散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而木里的这种情绪变化,自顾自说话的王珏自然没有发现。
在前去四楼之前,木里先去了三楼的天桥,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虽然木里已经在17班待了一个多月了,但那份抵触的情绪,却没有抵消丝毫。木里不知这是自己第几次背靠天桥了,他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却偏偏喜欢,这种没有安全感可言的动作。这种让自己处于不适环境里的举措,是他对自己厌弃的表现,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厌弃的人,又那会去奢求别人的喜欢。
木里听王珏兴奋的指点地面上路过的漂亮女生,虽然言语粗俗,但他却充满激情与热烈,与木里的冰冷是完全不同的。木里时常在想,他与王珏不管是性格,还是兴趣,都完全是一个事物的两面,他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能成为好朋友。或许正是这种不同,才使他们的友谊历久弥新。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木里不得不离开三楼的天桥,前往四楼的教室。而就在他转过老师办公室,准备踏上前往四楼的楼梯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准备从三楼另一头去往教室的武雪梅。
木里稍一迟疑,就撞上了她看向他这边的目光。就在木里以为这眼光是看向他时,武雪梅挥了挥手,同时在10班门口也挥起一条手臂。不用猜都知道是李子慕了,木里始终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也都与他无关。
木里在发现李诗琴的同时,就看到了与她同桌的武雪梅。与记忆中见她时,她将扎起来的披肩长发,剪成了如今的齐耳短发,看着这样的武雪梅,木里竟觉得这短发一点也不突兀,与她的形象倒是完美的契合。
木里再次确认,武雪梅并没有看到他,这倒也省了打招呼,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交集,但也已经有过数面之缘,虽然每次都是匆匆打一个照面,也没有打过一个实际性的招呼。但在离开四楼,离开教室之后,若是不经意碰上,木里觉得礼貌性的点头还是免不了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凡事都多想一点的人,这也是他比其他同学看上去,更不像个少年的原因之一。
等木里拿着厚厚一沓书踏进教室的时候,武雪梅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教室里。虽然木里明显感觉到了,瞥向他的一双目光,但他却依旧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探索眼神源头的冲动。其实不用刻意去看,他也知道那双眼神是谁投递而来的。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木里也早已离开了最后面的位置,如今的他,虽然没有在最前面,但那种充斥在内心的不适感,还是很强烈。他习惯了在后面的位置,忽然让他坐在前面,他却生出来一种德不配位的荒谬感。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来。
坐在座位上的木里,刚把领来的书籍,以及被自己,摊放在桌子上的习题册,收归放好。就看见坐在自己前排的林初原,缓慢的转过了头。木里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转头了,自从自己与他成为了前后桌,他就会在每个没有老师的课堂上,转过身来与木里攀谈,或假意问题,或什么掩饰也不做。
林牧原是木里的初中同学,只不过他们没有同班。早在初中的时候,木里就与其有过几次偶然的接触,但每次接触,时间都不是太久。木里记得,初中时的林牧原就很勤奋,虽然在普通班,却丝毫不受班里环境的影响。那时的木里就已经算是起床很早的了,但当自己前往自己固定背书的地方时,林初原都已经在那了。真可谓是风雨无阻,有时木里还会偷个懒,但林初原却一次也没有过。
努力付出虽然不是总有回报,但还是会有例外存在。木里觉得林初原就是那个例外,林牧原的锲而不舍,风雨无阻,终于在初三最后几次的模拟考试里,得到了他应得到的回报。那时的林初原,以全年级五的成绩,冲进了所有人的眼球,他是木里哪一届最大的黑马。以一个普通班的学生,稳稳霸占前五,这在木里他们学校,虽然不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但却也是既不常见的现象。
反观木里不但不见长进,反而一次不如一次,但木里对于林初原获得的成绩,却也是打心眼里感到开心。后来,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中考的考场门外。从看到他满眼欢喜的时候,木里就知道,他肯定发挥的不错,后来的事实也做了证明。
对于木里转来17班,林初牧原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丝毫不觉得,木里不配待在这个班。对于他善意的目光,木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虽然这个班里,还有木里自己初中本班的同学,但他都选择了无视。因为他在想要靠近他们时,他在他们眼里,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鄙夷和轻视。相反,林初原这个虽然只有短短几次接触,但他的热情,渐渐在融化木里心底,对这个班级的寒冷坚冰。
看到林初原老是找木里聊过往,那个被木里,晾了一个月还不知道名字的同桌,终于像是看到了一丝春光,准备破土而出的蛰虫。她在最恰当的时机里,提出了与林初原互换座位的想法。木里知道,在这样下去,不仅她会被逼疯,自己也有可能会被逼疯。
对于木里和林初原是初中同学的这个消息,在这个稍显沉闷的空间,激起了一些细小的波纹。虽然很快就被平复,但木里与班里其他几个同学,是同班同学的消息,却也在那几天里无从掩盖。其他同学在好奇于,他们关系冷淡的原因之后,还没来得及探究出答案,就又转身进入了自己的节奏。
木里却也是在这几天里,知道了林初原,在班级里是如何的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虽然很多人都还与他不熟识,但提起他时总是忍不住,想要结识一番。木里同时也知道,包括林初原在内的所有他们学校的几个男生,不管是成绩,还是受欢迎度,都非比寻常的高。而木里自然就成了,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异类,而且是唯一的异类。关于木里与他先前那个女同桌,没有一句交流的消息,也在那几天,像初春破土的绿草,疯也似传的人尽皆知。
木里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不愿意身陷,班上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但命运这只大手,依旧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好在重点班里的学生,不像普通班里的学生那般无所事事,这疯传几天的消息,也仅仅在哪一潭死水一般的环境里,拍打了几个浪花,就消散无踪了。
虽然那伴随换座位而导致的流言四起,最终得以平复如初,但它存在过的痕迹,却是永远也无法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