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乐依晨开口淡淡道：“龚总经理有什么事情大可直接和景良说了，不用避讳我们，再说了，你们不急，我们可是着急着多聊会儿，还急着回BJ呢。”乐依晨的话让龚城抬眼看了几个人片刻，脸上强忍着的冷漠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的程景良，笑了一声：“也是，都快忘记恭喜顾律师了，还请路小姐和乐小姐替我转达我的祝福，祝她和陆律师百年好合。”

　　“啪嗒！”

　　程景良手里正要点燃香烟的那个打火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摔在了地上，路桠见状，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了那么一些尴尬和错愕，坐在程景良身边的苏闵泽弯下了腰去捡起来了地上的打火机，这个时候原本有那么一些失落的叶可儿终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程景良冷笑了一声：“程景良，这就是你的报应！你爱的人，你永远都得不到，你得不到！”

　　“报应？”程景良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一脸趾高气扬的叶可儿，笑了一声：“彼此彼此吧。”

　　叶可儿还想说什么，去被自己身边的龚城拦住，他起身看着监房里的几个人轻轻一笑：“原本今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想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既然你有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话音刚落，就要拉着一脸不愿罢休的叶可儿走，只是看见了一脸急迫神情的夏明成，程景良终于在两个人踏出门口之前开了口对龚城说：“等等，龚城！”

　　龚城的背影停在了门口，回过头来看了程景良一眼，听见他对自己说：“让夏明成和苏瑾再见一面，我的官司后天就要开庭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相信你们早就已经把该销毁的证据都销毁得差不多了，叶之山自己都已经要决定放他们回去了，既然都是迟早的事情，你何必要这样为难他们？”

　　程景良的话引得叶可儿一阵冷嘲热讽，她转身看着一脸悠闲表情的程景良，开口讽刺道：“程景良，你从前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会这样落魄得求着龚城和我爷爷吧？你不要以为你年后可以回BJ就代表你没事儿了，不要忘记了，我们叶家养的狗，除了懂得咬人，还要懂得替主人去死！”

　　“你年后就能回BJ了吗？”路桠突然开口问程景良，“那徐辰溪他们呢？”

　　程景良皱眉看着路桠回答她：“大概在晚舟结婚的时候可以回去，叶之山跟我说过的，他会先把徐辰溪他们带回去，然后才有理由让我在年后以配合调查的理由回到BJ。”

　　“不要忘记了，最后还是要以骆山煤矿负责人的身份回到山西，”叶可儿脸上的笑意加深，看着路桠轻轻摇头一副虚假的同情的表情，“其实，我也挺可怜你们的，看看你们一个个，坐牢的坐牢，牺牲的牺牲，还有那么多人被关在煤矿里，啧啧啧，程景良啊……”叶可儿扭头一脸阴狠地看着程景良说：“你知道吗？这就是你辜负了我的报应，你活该给我们叶家做这个替罪羊！”

　　“够了！”龚城低声吼了一句，他伸手把叶可儿用力拉回到自己的身后，看着一言不发的程景良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话刚说完，被龚城扭在身后的叶可儿便不甘心地喊了一声龚城的名字，却换来了龚城毫无感情的一声：“闭嘴！”

　　看着围坐着一桌的人，龚城看着乐依晨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走？”

　　“最迟三天以后。”

　　“知道了，后天早上九点，打电话过来找我。”说着，龚城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路桠，随后再看了程景良一眼，便拉着叶可儿离开了。

　　“蠢女人！”苏闵泽听着高跟鞋渐行渐远的声音，忍不住骂了一句，“怎么样了？”

　　乐依晨闻言点了点头：“还算可以。”

　　路桠收起了龚城递给自己的那张名片，笑了一声忍不住皱眉道：“看来龚城也总算是看清楚这位叶大小姐的真面目了。”

　　“我想大概是早就看清楚了，只是……”乐依晨低头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只是在此之前他太希望得到她了，现在突然这个样子，我看叶可儿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在我们面前也不见得龚城会她叶可儿留那么一点面子，还不知道人后她的日子有多难熬呢。”

　　“那都是活该！”尤可为骂了一句，“趋炎附势的东西！要是我，这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收留我就赶紧偷笑吧，还他妈一天天的在人前耀武扬威的，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死得多难看。”

　　程景良依旧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乐依晨看着他手里的那支香烟已经要燃到他的手指了，终于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出去取走了他手里的那支烟，一边往烟灰缸里灭，一边对程景良语重心长地说：“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看你今天这么冷静，我也以为你已经认命了。”

　　“我认，”程景良涣散的眼神一点光泽都没有，他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笑了一声说：“依晨，你们实话告诉我，是为了思源还是为了我？”

　　乐依晨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突然在那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程景良这个问题，她相信路桠也是，他们都忍不下那个心去伤害程景良的内心，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是高中时候顾晚舟与程景良的那些纠缠和误会，还是多年后的现在两个人令人发指的藕断丝连，所有在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

　　刚开始可能所有人都明白，就当做是两个人的懦弱和不自信，导致他们今天的局面，但是其实当时间越过越久，发生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他们都不太能够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还是会不愿意在一起？很多时候，他们其实都搞不太懂，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成为彼此的人生中最了解彼此的人，也成为彼此的人生中不可否认的那个最不可或缺的一个，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在双方都在为对方付出的时候，这样痛苦又决绝地推开彼此？

　　这样的局面，让太多人都不能明白。

　　“你们和明启房地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夏明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在BJ的时候顾晚舟不愿意告诉他和尤可为苏瑾被困在山西的原因，到了山西以后，他们也不了解为什么程景良会被关在监狱，但是又享受着比他们这些不在监狱的人更好的待遇。“苏瑾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被牵扯进来了，你们何必一定要瞒着我！她是我的未婚妻！”

　　程景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因为这么多天的睡眠不足和焦虑情绪导致双眼通红的夏明成，良久，他笑了一声，扭头对乐依晨就说了一句话：“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和顾晚舟始终都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乐依晨突然就楞在那里，她觉得自己面前的程景良像是变成了顾晚舟一样，两个人都是可以那么直接地看出来其他人对他们关系的揣测和好奇，也可以一针见血地来解释，所有人心里对他们两个人关系的“为什么。”

　　原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程景良那个问题的自己突然就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不得不承认的是，夏明成对苏瑾的那份心，是真的很让人觉得感动的，他是个值得苏瑾去托付一辈子的人。虽然跟他没有见过几面，但是通过苏瑾就能看得出来，他可以给苏瑾的那份安定，是假装不来的。

　　程景良说的没错，这就是顾晚舟和他为什么始终都到不了一起的原因。

　　因为没有未来啊。

　　或许顾晚舟刚回国那几天是可以有一个看得见的未来的，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顾晚舟在赌气而导致的两个人错过了机会，但是到后来，却一直都是所有的客观原因在阻止两个人的相爱。

　　误会太多也就罢了，可笑的是，命运在捉弄着两个人的同时，还不忘记要到最后应该把两个人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带着夏明成先回去吧，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不要让他太激动了，明成，就当做是为了苏瑾吧，后天你就可以见到她了，晚舟年前的婚礼，苏瑾也一定会回去的，很多事情就算是我们不告诉你你也能看得出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就当我求你吧，不要再让我们陷入什么不值得陷入的危险之中了吧。”

　　乐依晨的话让夏明成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看着路桠和尤可为带着他离开的样子，程景良忍不住笑道：“果然是个做老师的人，还真的是挺有两把刷子的，怎么样，在宁远一中教书，口才倒是给磨练出来了。”

　　“没办法，”乐依晨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给自己续杯的程景良轻轻一笑：“在其位，谋其事，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