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宇经常都处于忙碌状态,他和沈筱梦之间还是会在电梯口点头示意,偶尔在楼下餐厅巧遇,便坐在一桌一起吃个饭。生活平淡,日子平凡,一天天地就过去了。沈筱梦在盼望中终于结束了实习期,暂时要离开公司,临走时也不打算和他告别。
席素问她:“筱梦,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啊?”
沈筱梦趴在席素的耳旁说:“人事总监说了,等我正式毕业了,可以来公司正式上班。”
“这么棒的嘛!”席素惊呼。
沈筱梦连忙捂住秦素的嘴巴:“素素,小点声,别被别人听到了。”
“这怕什么呀。”席素不解。
“不太好,毕竟离我正式毕业还得半年呢,明年6月份的事情,万一中途有变故呢。”
“也是也是。”席素点点头。
沈筱梦轻抚胸口,紧张地嘟囔:“你这一天天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那你这次走,不跟李总告别吗?”席素问。
“李总?”李总是谁呀,沈筱梦突然有点懵。
席素敲敲她的头说:“对面的李柯宇啊。”
“哦哦哦,这就不必了吧,本来也不熟。”
“鲜花都送了,还不熟啊?”席素眨巴着眼睛喜滋滋地望着沈筱梦。
沈筱梦轻描淡写地说:“就送了那么一次,表示下感谢,后面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可我觉得那李柯宇看你的眼神总和看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觉得都一样。”
在家里呆了几天后,沈筱梦便着急地回了学校,和岳茗亲密地聚在了一起,两个闺蜜紧紧地挨着坐在一起,如胶似漆一般,像许久未见的小情侣。
“茗茗,你考研笔试的成绩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沈筱梦腻歪地靠着岳茗的肩问。
“2月份。”岳茗像宠妹妹一样看着沈筱梦。
“那你感觉自己考的怎么样啊?”
“不清楚,其实我当时还是有些紧张的。”岳茗回想起当时自己的考试状态仍心有余悸。
臧海笑着补充说:“我家茗茗考试那天有些发烧了。”
“是你前一天晚上没给我家茗茗掖被子吗?”沈筱梦皱着眉头问臧海。
“冤枉啊,她要考试,我怎么可能打扰呢,她一直在宿舍呢。”臧海说着,脸变成了一个大写的“囧”字。
“我家茗茗笔试成绩肯定没问题,一个发烧怕什么。来,给你个幸运的么么哒。”沈筱梦捧着岳茗的脸就亲了上去。
岳茗摸着被沈筱梦亲过的脸颊惊呼道:“筱梦,你变了!”
“有吗?”沈筱梦突然变得有点心虚,尴尬地笑着,看着对面的庄晟和臧海。
他们俩面面相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岳茗看了看沈筱梦对庄晟说:“我发现哦,如果有段时间不见你家筱梦,她总能给我们带来点新感觉。”
“什么意思呢?”沈筱梦不解的问。
“你变化挺大的。”臧海点着头说到。
“哦。”沈筱梦耸了耸肩,赶紧变得矜持了几分。
庄晟也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无端端的和沈筱梦拉开了一段感觉,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让人觉得有些失落。仿佛曾经握在手里的风筝突然升了空,手里只剩一根纤细的线,也不知道如果线断了,风筝会掉在哪里。
他这段日子也有考虑过毕业后的去向,可做生意不比上班,短期内可能不见成效,也没那么稳定高薪,而且要想把生意做好,也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办到的。
“可儿有没有说过她和叶彬什么时候回来?”沈筱梦问。
岳茗回答:“他俩说只要我们需要,他们随时都能回来,毕竟是在自己家的公司嘛,自由一些。”
“真是好,好羡慕他们俩。”沈筱梦捧着腮帮子,嘟着嘴说。
饭后,臧海先送岳茗回宿舍,庄晟和沈筱梦想再走走,两个人手牵手走在校园中,正好就迎来了一场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像吹落的蒲公英一般,轻盈地盘旋,缓缓地铺落在地上。今晚的风很小,雪花稳稳的落下,不一会校园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庄庄,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啊。”沈筱梦开心地活蹦乱跳。
庄晟抬起头感慨着:“是呀,感觉好久没看到雪了。”
沈筱梦摇晃着庄晟的胳膊:“我回来的第一天就下大雪,太幸福了。”
“下个雪就幸福?”庄晟揉了揉沈筱梦的头发,说,“傻姑娘。”
“幸福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看雪。”沈筱梦依偎在庄晟的身旁。
庄晟问:“你的幸福就这么简单?”
“幸福本来就很简单,有你在身边陪着,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也是幸福的。”
沈筱梦笑靥如花,可庄晟心中有些闷闷的,沈筱梦所需要的幸福,是希望有自己的陪伴,可是他能给的陪伴到底会如何发展呢。
“我打电话叫岳茗下来吧,这么大的雪不一起玩就可惜了。”沈筱梦拿起手机就给岳茗拨了过去。
“啊?”好好的二人世界又要被打扰了,庄晟有些不情愿。
“让臧海也下来嘛,难得下次大雪,这将会是大家伙第一次一起玩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一定能要珍惜啊。”沈筱梦认真地说着,“快打电话给臧海啊。”
这场雪下的深沉,像是包裹着千丝万缕的情绪,下的庄重,震颤着心灵。庄晟打完电话将沈筱梦的手捧起来摩挲着,然后揣到自己的怀里暖着,臧海和岳茗也很快出现在了视野中。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山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慕寒。”
岳茗和臧海蹦蹦跳跳过来的时候,还在互相吟咏诗句,好一个诗情画意。
沈筱梦赞叹说:“不错呀,臧海,数学系的小伙子居然还能借景抒情,这么熟练的背起诗歌来?”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熏陶的,我家岳茗是学霸,我自然不能落后。”臧海将岳茗揽进怀里。
“茗茗,你家臧海太有觉悟了!点赞。”沈筱梦在岳茗耳旁轻声说。
广场上干干净净地,也不觉得冷,只觉得越特别温柔。岳茗抓了一把薄薄的雪花,朝臧海衣领里丢去,两个人追逐打闹了起来。
沈筱梦提议:“这大晚上的,一个人都没有,你们看广场上白茫茫一片,不如我们去当个小画家吧。”
“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岳茗也想起了那篇小时候的课文。
“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
“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
“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
“青蛙为什么没参加?他在洞里睡着啦。”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背完小课文,手拉手跑到广场边,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像是怕破坏了心爱的洋娃娃。他们前后站着,抓住前面人的衣服,像一排小鸭子,迈着小碎步围绕着学校广场转圈圈画图案。没有人去想到底要画个什么,只觉得要向前走,跟在彼此的身后开心地笑着,享受着此刻的童趣,所以无论画什么,都会是美好的回忆。
“庄晟你慢点,我都快滑倒了。”岳茗排在第三位,脚底不断的打滑。
“茗茗,肯定是你鞋子底不给力,你看我们脚底下都不滑呀!”
沈筱梦刚说完,脚底一滑,掉了个屁股蹲,逗得岳茗哈哈大笑:“让你笑话我,老天爷都不乐意了呢。”
“你还笑,我都坐在地上了,那你不拉我起来,就知道看我笑话。”
就在岳茗要去拉沈筱梦的时候,沈筱梦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扔了上去,两个人都摔倒在地,咯咯地笑着。庄晟和臧海一脸蒙圈的看着地上两个小人,突然感觉像是在带孩子一般。
玩闹了一会,岳茗站起身说:“换位置换位置,我要站在第一位。”
“那我还要站在第二位。”沈筱梦说完,就去扯岳茗衣服上的帽子。
岳茗淘气地快步走在前面,一会滑出去好几丈远,一会如履薄冰似的踮着小步子,到最后,她和沈筱梦蹲下身来,让臧海和庄晟站着,拉着她们滑雪。
鞋子上衣服上帽子上都是雪水的印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久违的笑容,像小孩子一般展示出自己的童真。
欢声笑语结束后,四个人站在一旁高高的台阶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偌大的中央广场只有他们嬉耍的痕迹。臧海拿出手机,咔嚓一声,与大伙自拍,定格下了这一画面。
照片里只有庄晟的表情最复杂,他是微笑的,但眼神里流露出不安,没有人知道庄晟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让沈筱梦都差点忽略掉庄晟的情感变化,她和岳茗继续在雪地里打闹着,庄晟和臧海在台阶上站着,微笑地看着他们。
“这样的感觉很好,对吗?”臧海问。
“是啊。”庄晟拉着长长的音色感慨道。
臧海看了看庄晟面部的沉重,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庄晟缓缓开口:“我感觉,我好像离沈筱梦越来越远了。”
“才三个月而已。”臧海摇摇头。
庄晟看了一眼臧海:“我也希望不是。”
“别多想,多处几天感情就回来了。”臧海拍了拍他的肩。
“你和岳茗怎么样?”庄晟问。
臧海的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将胳膊搭在庄晟的肩头:“挺好的,你放心,我心里只有岳茗。”
庄晟抖了抖肩,甩开了臧海的胳膊,回答说:“我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今天咱们俩能站在一起,我完全是为了筱梦,与你无关。”
“都过去了,想想以后吧,毕业了打算怎么办?”臧海问。
“顺其自然。”
臧海不可置信地看着庄晟问:“就算是你家庭条件好,该许给沈筱梦的未来总是要有的吧?”
“我当然希望有未来,可是我怕,那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离毕业还有段时间,给足了你考虑的机会,但是毕业后你还没定数的话,她怎么办呢?”
“我再想想吧。”庄晟说。
“那好吧,你先想着,我去雪地里跟岳茗玩会。”
臧海从台阶边沿滑下来,和岳茗玩闹在一起,沈筱梦很识趣地拍了怕身上的残雪,对庄晟甜甜地笑了笑,这满地的白雪是他们青春的最后一片纯净。
另一个城市的夜色下,李柯宇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想给沈筱梦发个微信问候下,但还是忍住了。一个礼拜他都没遇到过沈筱梦了,一打听才知道沈筱梦是实习生,实习期结束,暂时离开了。
算了,过客嘛,可能再也不见了。李柯宇这样想着,又转头打开电脑忙碌了起来。
手机弹出暴雪蓝色预警的信息,今夜多地有雪,李柯宇拉开窗帘望了望窗外,外面居然已经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已是洁白一片。那一刹那间,他突然很想找个人分享,可应该分享的那个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他独自走下楼,站在雪地,凝望着天空,让大雪着轻抚他的脸庞,让雪花变成自己衣裳,享受这大雪晶莹的抚慰。一切都在过滤,一切也在净化,他的心渐渐沉寂了下来,冰凉凉的。那个人走了三年了,自己单身了三年了,她还好吗?
三年前,她就是在雪天离开的,抱了抱自己转身就离去了,自己也是在那一天变成了雪人,心底苍凉,看所有女生都像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沈筱梦在他喝醉的夜里陪伴他时,他的生活才突然有了颜色。
可能是沈筱梦比自己小很多的原因吧,她活泼单纯也可爱,让他瞬间有了一种新鲜感。可是他清楚地明白,他心里装不下爱情了,他提不起精神,习惯了单身,熟练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