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袁姗姗听说姚建国要推迟三天回家，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有同学要来。

　　“那我回家怎么办？”

　　“跟你老乡一起走呗。”

　　“岂有此理，到现在才告诉我。”

　　习惯变成了流程，就不能随便打破。姚建国被她这么一说，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的，无言解窘。

　　“是哪些同学？”

　　这个问题要谨慎回答，他想了一下说：“南京的BJ的，到底来几个还没定呢。”

　　她问：“BJ的周老师肯定来吧？”

　　“她也想来。”

　　“你准备怎么安排？”

　　他茫然：“安排什么呀？”

　　“来这么多人，还有女生，你不要安排他们住、他们玩呀？”

　　“这个蛮简单呀，住宿舍呀；玩么就去旅顺转转，海边转转就行了。你们宿舍到时借来住住呗。”

　　“又不是我同学，我干嘛借你住，说不定还有我同学来玩呢。不过我来的肯定是女同学，不会像你，魅力巨大，还有异性同学千里迢迢来看你。”

　　被折磨极其消耗精力，姚建国被问饿了，决定撤退，手一挥：“吃饭去了。”

　　姚建国在售票处央求了好几个人，终于买到了一张站台票，周冰在月台上遇见他是很惊讶、很感动。周冰穿了一件白色长裙，上面点缀了蓝色小圆点，素雅又生动，双肩包把这个年龄段的青春活力体现的更加迷人。

　　“同学，你好！”周冰调皮地说。

　　“同学，你好，大连欢迎你。”

　　他把她手上的旅行包接了过来：“还挺重呢。”

　　“有几本书，还有两盒磁盘。”

　　“把那个包也给我。”没等周冰拒绝，他就上去拉包带。

　　按照周冰的要求，他带她去了校招待所，放假了，招待所也没什么客人，周冰的四人间成了她的包间。

　　姚建国和周冰走进招待所的小餐厅，听到有人喊他，是袁姗姗。

　　他很诧异：“你怎么没回家？”

　　“你不让我和老乡一起走吗，老乡要明天走。这位是你姐姐？”

　　“什么呀就姐姐，我同学，周冰。”

　　“哦，首都大学的高材生，总听姚建国说你。我叫袁姗姗，姚建国的同班同学。”

　　周冰急忙回应。

　　袁姗姗说：“今天本来请老乡吃饭的，他有事了来不了了，菜我都点好了，一起吧。”

　　他只好拉周冰坐下：“那一会我结账。”

　　“那怎么行，现在我们是同班同学，肯定是我尽地主之谊的。周冰，喝点啤酒？”

　　周冰看着桌上已经开好的啤酒，点点头。

　　“总听姚建国说你非常聪明，才发现真漂亮。”

　　周冰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差点被他摩托车撞里同学，真是巧合。”

　　“不是巧合，是缘分，你不觉得吗？我是他债主，为此我惩罚他，每次放假必须送我。这次听说你来，他跟我商量，我就劝他留下来陪你，不能重色轻友，是不是。”

　　周冰掉头看看他，他不知道怎么接，指着盘子说：“这个虾爬子很新鲜，尝尝看。”

　　袁姗姗夹了一块黄瓜递周冰碗里：“坐了好长时间火车了，先吃点素菜调调味。”

　　黄瓜很鲜嫩，咬到嘴来发现很辣很刺激，辣劲直冲鼻梁，她咳嗽一下，不仅要掉泪，鼻涕也控制不住了，她急忙掏手绢。

　　袁姗姗说：“对不起，我忘了说这个黄瓜是芥末拌的，周冰你没事吧。”

　　周冰艰难地将黄瓜吞下，又喝了口啤酒：“有点不适应，体验一下也挺好。你要预先告诉我很辣，我还捞不到体验的机会了。来，我们喝一点。”

　　“首都上大学就是不一样，见世面，大气，我们干一杯吧。姚建国，谢谢你带我们认识，你也陪一杯。”

　　袁姗姗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她也不知道周冰的酒量怎么样，她先发制人的战术有点鲁莽，两瓶啤酒过去后，只好调整目标，向姚建国下手了，周冰对袁姗姗的出现有点措手不及，把自己往后撤一点就能看清全局了，她不想为难姚建国，也不想把袁姗姗喝醉，席间她努力做平衡，和他们多聊天，直到服务员来催他们。

　　周冰原计划是想和姚建国讨论一下他们的程序，袁姗姗邀请她去海边走走，她也觉得奇怪，暗地里拉拉姚建国的衣服，他这次反应到挺快：“袁姗姗，你明早还要赶火车，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袁姗姗有点失望：“哦，也对，周冰坐一天火车也累了，那周冰你好好玩。”

　　周冰对姚建国说：“建国，你送送你同学。”

　　高手比武，可以做战略上的大撤退，也会做锱铢之争夺，袁姗姗说：“不用了，这是我的大学，我熟悉。”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到姚建国也跟进了招待所。

　　周冰对姚建国说：“你这个女同学很有意思。”

　　“哦。”

　　过了一会，周冰还是忍不住了，这很少见：“她似乎对你很上心呢。”

　　他好像犯错里的孩子般，低头说：“平时在一起玩的比较多吧。”

　　“比较多？不就上课还有偶尔跑个步么，你又不和他一起踢足球，难道还有逛街？吹牛？”

　　“我是说和其他女生相比。”

　　她问：“你们班总共才三个女生，怎么比。现在还去你机房吗？”

　　他看看表：“倒不是很晚，不过你不是想明早看日出的，还是早点休息吧。”

　　“吃的太饱，你陪我在你校园走走吧。”

　　第二天下午，他们来到海滨浴场，周冰指着海里很远处的一条黑线问那是什么，姚建国说是防鲨网。

　　“那我们就游到哪里，好不好？”

　　他看卡她说：“听老师说有一公里远呢，你行不行？”

　　她反问：“你行不行？”

　　他只好去租了个救生圈，要要周冰拿着，她不肯，他系在自己腰上。

　　“看上去蛮瘦的，肌肉还不错，这里的伙食养你哦。”

　　“哈哈，你是不是要我夸你身材也很棒呀。”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豆芽菜啊。”

　　“一会游累了，要说啊，抓住救生圈歇一会。”

　　天蓝水也蓝，无风亦无澜，姚建国陪着周冰慢慢走进海里，舒展四肢，慢慢前行。

　　“有个词以前我觉得很俗，现在用你身上我觉得很贴切。”

　　周冰歪头问他：“是什么？”

　　“美人鱼。”

　　周冰很开心：“难得你也会拍马屁，还拍的这么恰当。”

　　“真的很贴切，像这样在海里被夸漂亮应该是第一次吧？”

　　“是的，你也是第一次有美人鱼陪你一起畅游大海吧。”

　　“嗯，小学时王芳还和我一起去河里游泳的，到了初中就不了。”

　　她又问：“你这里的同学呢，你们不也经常来海边吗？”

　　“我们上过两次游泳课，三个女生每次都说不舒服，没有下海。”

　　他一会又说：“可惜孟浩和王芳不肯来，要不更热闹了。他们好像在闹别扭。”

　　“我陪你还冷清吗？”说完她往前面游。

　　过来一会她问：“他们怎么闹别扭了？”

　　“孟浩信上没详说，王芳也没回信，回家再说吧。谈恋爱就是这样吧，有甜蜜也有烦恼。”

　　“你这么懂？谈过恋爱？”

　　“我才不上你当呢，没吃过猪肉就没见猪跑呀。”

　　她问：“你那个袁姗姗和你这么回事，她说你每个假期都给她写信的？写什么呀？”

　　“没写什么呀，就是同学聚会什么的呀。”

　　“告诉你啊，往后不准在给别人的信里写我，讨厌。”

　　女人怎么这么爱生气，才游了十几米就生了两次气，他边嘀咕边跟上。

　　终于游到到了防鲨网，他让周冰抓住救生圈：“别离那网太近，小心脚缠上。”

　　姚建国也是第一次游这么远，有点感激地看看周冰，她指着海边说：“我们从那里游过啦，没想到我能游这么远，太惬意了，太有成就感了，谢谢你陪着我。”

　　他听不懂她里程碑式的总结，跟着开心：“要有人帮我们拍个照就好了。”

　　她指着网外边问姚建国：“建国，你看那是什么？”

　　他看到网外面浮着一朵半透明的花，乳白色，有三十公分大小，边上很很多像是触须似的的条状，随着微浪一漾一漾的，甚是好看。

　　“会不会是海蜇”

　　“真美，幸亏游这么远。”

　　姚建国半身爬过防鲨网的浮子，伸手去抱那朵美丽的花。

　　一声惨叫，他滚了回来。

　　周冰也吓了一跳，她看到他在海里痛苦地挣扎，急忙游过去，也就两秒钟的功夫，姚建国有点清醒了，他说：“好像我左脚缠网里了。”

　　周冰把救生圈给他，让他同时扶着浮子与救生圈，告诉他不要动。她深吸一口气，扶着他大腿慢慢潜下去，海水很辣，她顾不得，她看到了他的脚，幸亏网眼比较大，缠的不是很密，她拉出来一部分，出水揉了揉眼睛又深吸气继续下潜，连续两次，终于将渔网拉开了。她拉着姚建国急忙游离防鲨网，十几米后两人抓住救生圈休息。

　　他心有余悸地说：“那个海蜇真是厉害，一瞬间放了很多毒素，差点蜇死我。”

　　她看他手臂都红了，很紧张转到他身边，一手拉着救生圈，一手上下抚摸他手臂发红的办法：“现在怎么样，还疼吗？”

　　“嗯，有点，不过好多了。你呢，没事吧。”

　　他看到她手指上勒出了血印，眼睛也通红通红的，很难受，抚摸着她的血印问：“很疼吧？”

　　她看到他脸色恢复了，笑了：“现在我们也算是生死相依吧？”

　　他很笨拙地伸出一只手圈着她，凝视着她，他想亲她一下，却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她说：“把救生圈系我身上吧，我拖你回去。”

　　“不用，再休息一会就好。”

　　吃了晚饭，姚建国就带周冰去了实验室，他运行了周冰修改过的程序，试了几个菜单后忍不住表扬她：“这水平，俺这里的说法是盖了帽了。”

　　她也蛮开心：“你再试试，容错与效率方面我觉得还有很多问题，一会我们在研究一下源程序。”

　　“这个女生从没见过呢？”

　　姚建国听出是韩老师的声音，急忙站起来：“韩老师好，这是我高中同学周冰，现在在首都大学上学，暑假来这里玩的。”

　　他说话的同时周冰也跟着站了起来。

　　“哦，欢迎。同学大老远来玩，你不陪人家去转转，还在这里写程序。”

　　“我们明天去旅顺玩。”

　　韩老师说：“旅顺风景不错，应该去看看，不过这次不能再拍军舰了啊。”

　　“嗯，知道。”

　　“机器上的是什么程序？”

　　“是周冰编的星体数据分析系统，韩老师，我之前已经查过了，没有病毒。”

　　“我看看，不错呀。”

　　周冰说：“韩老师，程序是他编的，我就提供了一些想法。”

　　“呦，不错啊，合作做项目，年轻人就该跨界做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