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你是来抓我的吗?
三月的申城,春寒料峭时。
苏白从宠物医院下班,直接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一推开包厢门,她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向媛。
向媛身边,正围着几个女同学。
“英国哪有国内方便,我想吃煎饼,还得跨越大半个伦敦,好几次都想偷偷跑回来。”
“江少对你那么好,你舍得把他一人丢在伦敦?”一个女同学羡慕道:“江少出国进修,你陪他两年,这趟回来,向媛,我们可都等着喝你这个未来江氏制药少奶奶的喜酒呢!”
向媛妍妍笑着,面若桃花。
眼角一扫,她注意到门旁的倩瘦身影,笑容愈发明艳动人:“咱们的大忙人到了!”
说着,率先起身上前拥抱苏白。
“好久不见,小白。”
她的语气,是多年好友久别重逢的喜悦。
苏白被向媛搂住,闻着向媛身上昂贵的香水味,却生不出名为激动的情绪。
向媛,她曾经最好的玩伴兼闺蜜。
然而向媛回国,她应该是所有同学里唯一不知情的。
就像当初向媛也没告诉她,自己大学喜欢了三年的师兄已经在和她交往。
“苏白,你跟江氏制药的太子是校友,又和向媛是穿一条裤子长大,向媛嫁入豪门,你这个闺蜜,可得准备一份大礼!”
一上桌,又有男同学打趣。
苏白轻扯出微笑:“向媛一个包顶我两个月薪水,我给人打打工,能拿出什么大礼啊。”
“你们呐,不准再欺负我家小白。”向媛起身举着一杯红酒,左手纤细中指上戴着硕大钻戒,映着水晶折射的灯光,璀璨得晃人眼球:“98年的拉菲,随便喝,今晚管够!”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被调动起来。
苏白刚喝一口橙汁,便听见旁边的同学耳语:“向媛一进门就说了,这顿饭她男朋友埋单,不用我们AA制。”
“上学那会儿,向媛的成绩稳坐咱们年级倒数,高考前,要不是苏白挤出时间帮她补习,恐怕连卫校都考不上,没想到啊,咱们这些女同学里,向媛嫁得最好。”
“苏白也算他俩的媒人,如果苏白没考上医科大学,向媛哪会认识江少彦。”
再听到江少彦三个字,苏白原本平静的心绪掀起了涟漪。
四年前,在隔壁读卫校的向媛来学校找她,在解剖室初遇指导她的江少彦,等江少彦离开,向媛挽上她手臂,一脸鄙夷:“这种男的,家里不缺钱,一看就是把妹高手,小白你长点心,可别被这种花花公子糊弄了去。”
后来,大三暑假,她在KTV的走廊上撞见江少彦搂着向媛在接吻,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口不一。
那两年里,向媛没少在她面前说江少彦不好。
最后,自己却成了江少彦的女友。
苏白杯中的橙汁,不知何时被换成红酒,到聚会尾声,平时滴酒不沾的她已经染上醉意。
拿过包,起身去洗手间。
从厕所隔间里出来,她望着镜子上的自己。
莫兰迪的燕麦色衬衫,衬衫前摆扎在米色裤腰里,脸上粉黛未施,只用一根黑色小皮筋扎着及肩的中短发。
当她站在衣香鬓影的向媛身边,就像红玫瑰下的一瓣绿叶。
会打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苏白心不在焉地想着。
刚走到包厢门口,撞上出来放风的同学,被告知向媛的男朋友来了,正在里面被大家闹着喝交杯酒。
她握着门把的手没再往里推。
在门外站了会儿,苏白乘电梯下楼。
坐在酒店的大堂沙发里,忍着头晕给好友宁夏打电话,麻烦她来酒店接一下自己。
“不会喝酒还逞能,别乱跑啊!我马上过去。”
苏白靠着沙发,听了宁夏不放心的叮嘱,轻嗯一声,想着宁夏从家里过来大概要半小时,她干脆搂着抱枕眯眼小憩。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白被服务员唤醒。
“小姐,需要我帮你叫车吗?”
苏白整个人晕乎乎的,往酒店门口瞅一眼,恰好瞅见宁夏那辆白色轿车,她放下抱枕站起来,把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不用,我朋友已经到了。”
从旋转门出来,苏白的脑袋更晕,走路都有些飘。
深知自己快撑不住,她拉开车门就上去。
“夏夏,我先躺会儿。”
说完,一头栽倒在后座上。
几分钟后。
迷迷糊糊中,好像又有人上车。
两道关车门声传来。
苏白困得不行,隐约听见男人说话,只当是宁夏老公,没睁眼。
负责开车的徐清时系上安全带,望向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送你回红树湾的住处?”
“先去趟嘉园。”
男人右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燃了大半,“中午晗晗给我打了电话,说这次月考成绩不理想,不敢叫奶奶知道,让我帮她签个名。”
徐清时打半圈方向盘,啧道:“小丫头鬼得很,也只有需要家长签名的时候,才会想起你这个伯父来。”
季霆深也笑笑。
随后,摁灭手里的香烟。
“马上又到年中,南边的生意叫老褚他们……”
话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我是奔波儿灞,他是灞波儿奔,灞波儿奔奔波儿灞,两个快乐小妖怪,宝塔里面藏起来,喝喝酒,吹吹牛,自由自在乐逍遥,快活似神仙!】
季霆深,“……”
徐清时,“……”
“换手机铃声了?”季霆深问。
“没啊。”徐清时扭头:“不是你的铃声吗?”
他的话音刚落,后视镜里出现一道黑影,笔直笔直地杵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央,凌乱的头发挡脸,是随时都可能张开血盆大口的阴森恐怖。
徐清时瞅了个正着,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哪个傻逼玩意儿,在老子车上放这鬼东西!”
季霆深正把烟屁股搁置于车头,闻言也掀眸瞥向后视镜,后面的‘女鬼’刚好出声:“宁夏呢?”
“……”
轿车内光线阴暗。
酒劲上来,苏白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抬手抚着泛酸的后颈,她瞅了一眼车窗外倒退的夜景,见司机不理自己,往前扒着驾驶座椅又问:“宁夏怎么不来接我?”
“什么宁夏,我还黑龙江呢。”
徐清时没由来的头疼。
也不知道这女酒鬼什么时候上的车。
“这人怎么办?”
他扭头问旁边的季霆深。
轿车已经上高架,把人丢桥边,回头出事得算他的。
再送回酒店,往返一折腾得不少时间。
今晚薛家的婚宴上,季霆深被敬了几杯酒,这会儿有些上头,他掐了一把眉心,刚想说不如送佛送到西,跟随徐清时一起巴巴望过来的‘女酒鬼’,忽然盯着他开口:“爸,我晚上偷偷喝酒了,你是来抓我的吗?”
季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