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你要不要脸
2年前。E国雾都。
二十楼的会议室里,正召开会议,门却忽然开了。
安离脸色苍白地走进来,无视那几十道打量的目光,走到坐在主位的男人面前,无力地蹲了下去,声音沙哑地说:“我不分手了……我答应跟你结婚……求求你,救救小澄……”
江暮云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应道:“好。”
安离像具木偶,被他牵了起来,被动地走出会议室,走进了他编制好的牢笼。
两人相识四年,正式交往一年,她发现了江暮云可怕的控制欲。
那些对她表露好感的人,不论是女孩还是异性,过不久就会远离她。更多的,是对她产生莫名的敌意。她生活的圈子渐渐缩小,最终只剩他一个人,只能像一株菟丝草般依附着他。
她拒绝了江暮云的求婚并提出分手,可是不久后,正在学走路的小澄不小心摔了一跤,躺在手术台上急需输血。
能救他的,只有江暮云。
小澄醒来的第二天,安离左手的无名指上,套上了跟江暮云同款的婚戒。
婚后,她被迫面对他庞大的母系家族,面对那些齐大非偶的质疑目光,更要学会许多她也许一辈子也用不上的技能。
她住着豪宅,穿着华服,接受着最好的教育,却感到窒息。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钢琴家许微微的邀请,她看中了她的天赋,为她申请了D国一所国际音乐学院的入学名额,学习时间为期三年,她可以带着小澄一起去。
许微微背景强大,可以帮助她离开,安离兴奋不已,以为自由在望。然而不久后,她跟简青被绑架了。
绑匪碾断了她的两根手指,从医院醒来时,安离被告知,她的手指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灵活使用,遑论弹奏钢琴了。
江暮云破釜沉舟,彻底断绝了她的希望。
安离歇斯底里地脱下了两人的婚戒,丢进了病房窗外的大海中,断了对他所有的念想。如他所愿,在之后的日子里,她成长为足以站在他身旁的女人,用实力让那些质疑她的人闭嘴。
也有了脱离他的掌控、独当一面的力量。
安离再次提出离开时,江暮云没有答应,但也没有阻止她带着小澄搬出去。
直到她回到绍城,江暮云又如之前那样出现,想要插手她的人生——
安离两眼发红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暮云捡起戒指,站起身平静地望着她:“我想要你回到我身边,好好地跟我在一起。”
“不可能!”她厉声说,“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你觉得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傻傻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江暮云,你要不要脸!”
“十三叔说,我把你逼得太紧了。”他说,“再这样下去,你只会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放手了一段时间。但是时间越久,你想逃离的心,好像越坚定了。”
他垂眼,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但苦笑很快化为森冷,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密不透风地缠绕住她。
“安安,我做不到放手,所以……”他忽然上前,把她逼到了书桌边上,双手支撑着桌面,望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安离死死盯着他,心绪飞速运转着。
等解决了陆家跟枫岛的事,她要带着小澄离开绍城,回到十三叔身边,离江暮云这个疯子远远的!
“你想回到十三叔那里,让他庇佑你?”江暮云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笑着,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
“小可怜,十三叔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他在十年前就已经立下了遗嘱,他走了之后,继承一切财产的人,是我。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帮我铺路。”
什么?!
安离震惊地睁大眼,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确认。”他示意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手机。
“你这个疯子!”安离气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江暮云被打得偏过头去,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脸颊内壁,低头笑望着她,温柔地说:“乖,把戒指戴上,正大光明地宣布我们的关系,这对你没有坏处。”
安离咬着下唇,胸口不住喘息着。
“妈咪,你们在哪里?”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从外头传来。
小澄……
安离顷刻间冷静下来,垂下眼,掩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抬起了左手,分开了手指。
江暮云见状,微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拿过戒指,轻柔地帮她套上了无名指。
安离也把他的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低声说:“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江暮云挑眉,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安离磨了磨牙,恨不得在那咬下一块肉来,最终还是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满意了,松开桎梏朝后走了两步,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安离正想离开,忽然瞥到他放在桌上的眼镜,随手一扫,装作不经意地一脚踩了上去。
眼镜碎了。
“抱歉。”她毫无愧疚之色地对他笑了笑,昂起下巴走了出去。
江暮云看着地上的碎片,掩住了眼睛止不住笑道:“真可爱。”
小妖精露出獠牙又不敢狠狠咬他,只好用爪子小小地挠他一下的样子,可爱得让人心痒。
大厅里,宋姚一脸生无可恋地签下了一份份文件,就像签卖身契,看见安离出来后松了口气。“少夫人,你们谈完了吗?我有事找大少爷。”
安离点点头。
宋姚火速起身,对洛晨曦说了句“失陪了”,就立刻进了书房,砰的关上了门。
小澄站在茶几前研究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这是什么啊?”
洛晨曦肃容道:“这是对未来的负责、对人生的保障,小妹妹,你要不要——”
“我是小弟弟!”小澄大声抗议。
洛晨曦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瞅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没忍住戳了戳,“真的吗?我还以为只是打扮得像男孩子。”
“他是男孩子。”安离走过来,把小澄抱上沙发。“小澄,别弄脏了姐姐的文件。”
“没关系没关系。”洛晨曦大方地说。
“洛小姐今天刚来绍城吗?”
“是呀,大表哥跟表嫂今天来绍城谈生意,我就一起来了。”
安离看着她单纯澄澈的眼神,微笑道:“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做东。”
“好呀,”她点点头,“暮云哥哥也一起去吗?”
“不,我跟他刚吵完架,不想跟他同桌吃饭。”安离冷下脸。
洛晨曦噗嗤一声笑了,露出一个“我了解”的表情,“表嫂跟表哥也经常吵架,没几天就又和好啦。”
安离只笑着,没回应,摸着小澄的头发,露出深思的神情。
这个洛晨曦,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