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赛车手们取下头盔休息。

　　唯独方才夺冠的那位，没取头盔，收了条消息出去了。

　　――

　　没人的角落里。

　　戴着眼镜的少年斯斯文文，略长的头发蓬松得很。此刻即便戴了眼镜也遮不住他眼里的喜悦。

　　“渔姐，你什么时候来青城的？”

　　他面前倚着墙的女生，眼里裹着雾，长睫懒懒扫。

　　黑色卫衣下一条宽松牛仔裤，挺不羁地卷起一截。

　　“有几天了。”江渔顿了下，“程宴方，刚才挺优秀的。”

　　也不知道程宴方从哪儿学的，他比江渔大几岁，却能面不改色地叫声渔姐。

　　叫得还挺顺口。

　　少年就是程宴方，一个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却酷爱赛车。

　　很难想象，这么斯文的人在赛车场上竟然一点儿都不输专业赛车手。

　　完全是用实力碾压对手。

　　得到江渔的评价，程宴方比拿了金奖还高兴，然后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害了声，“渔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江渔没参加过车赛，但程宴方某次偶然坐了江渔的车，那技术程宴方想都不敢想。

　　他只记得他当时下车抱着垃圾桶吐了半个多小时。

　　“对了渔姐，你这次来待多久？”

　　江渔懒洋洋地一哂，“来上学，打算长住。”

　　“是一中吧？一中的教育资源确实不错……”忽然瞥见江渔偏头看过来的眼神，程宴方顿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强行圆场道：“但是其他地方完全比不上二中。”

　　地狱空荡荡，江渔在人间！

　　程宴方不尴不尬地笑笑。

　　江渔淡淡收回眼，散漫地吃了颗口香糖，“你什么时候……”

　　“渔姐，我八月五号回来的。”程宴方见她终于想起问自己，没等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道。

　　江渔挑了下眉，挺嫌弃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喜欢卫衣配短裤了？”

　　扎心！

　　又听江渔补了句：“真丑。”

　　再次扎心！

　　程宴方默。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绿色卫衣加一条花花绿绿的短裤。

　　别说，是挺丑的。

　　程宴方欲哭无泪，“没来得及换。”

　　他收到江渔消息换了衣服就出来了，哪还有时间换裤子。

　　安静了一会儿，程宴方忽然道：“渔姐，我真怕你今天不来了。”

　　他给她发邀请的时候手抖了好半天才发出去。

　　江渔眼尾泛红，吹了个泡泡，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是你，他是他。”

　　他指的是谁程宴方心知肚明。

　　听到江渔的话，程宴方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会心一笑。

　　之后聊了点别的事，中途程宴方烟瘾犯了，手刚摸上口袋，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

　　江渔不喜欢烟味，程宴方第一次见到江渔就知道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叛逆少年，认为抽烟是一件很酷的事。

　　见到江渔时总不免拿出来秀秀。

　　然后……

　　他就有了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次在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月，身上的伤才完全好。

　　另一边。

　　顾原手里拎着风衣外套往出走，骨相很美，后面跟着祁陨。

　　“顾爷，咱们不看了？”

　　赛车多有意思啊，顾爷怎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无趣。”顾原兴趣缺缺，他倒不是对赛车不感兴趣，他是对赛车手没有兴趣。

　　祁陨只好作罢。

　　说起来也奇怪，执意要走、兴趣缺缺的顾原难得脚步顿了下。

　　目光落到一个角落里。

　　祁陨跟着看过去，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小姑娘和另一个少年。

　　小姑娘挺眼熟的，似乎就是坐在他们对面那个。

　　倒是旁边的少年又换了一个。

　　祁陨坏坏勾了勾唇，“这不就是那个小姑娘吗？现在的小姑娘玩得挺开啊。”

　　顾原听到他的话，眉眼轻动。

　　祁陨很快反应过来，顾原竟然对这感兴趣，不可思议。

　　“顾爷，你……”

　　顾原早已收了眼，懒懒地瞥他，“我什么？”

　　祁陨被他反将一军，说不出话。

　　“嗯？”

　　“你、很帅。”祁陨盯着顾原，半天来了句。

　　顾原略显敷衍地哦了声。

　　眼却在江渔锁骨处微顿，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走后，江渔往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看了眼，捏了捏手指，意味不明。

　　那两个像是帝都的人。

　　“渔姐，怎么了？”程宴方话讲到一半，见江渔在看另一边，疑惑地问道。

　　那边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江渔的目光回到程宴方身上，声音清清冷冷的。“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宴方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

　　“渔姐，今天真是太刺激了！”赵盂在车上还在回味今天的车赛。

　　虽然他是赵家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可对于赛车这种危险系数较高的活动赵家是对他禁止的。

　　人生中看的第一场车赛就这么刺激，赵盂的好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江渔似乎出去一趟回来后眉眼颓了许多，恹恹的。

　　赵盂适时地住了嘴。

　　江家。

　　江广华坐在大厅里，盯着时针走到九点的位置，皱了皱眉，“大小姐还没起？你上去看看。”

　　他总不免把江渔和江婧放在一起比较，婧儿是早早就去上钢琴课的。

　　被点中的女佣极不情愿地行礼：“是，老爷。”

　　然后上楼。

　　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女佣不太敢敲门。

　　上回那个佣人上来叫她，头都给撞破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女佣不信邪，敲了好久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大小姐是怎么回事？

　　她拿出备用钥匙，顺利开了门。

　　让她惊讶的是，里面根本没人。

　　女佣下楼把情况告诉了江广华，江广华眉头拧得更深了。

　　好端端的人还能不见不成？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江渔从门口进来了。

　　“渔儿，你早上干嘛去了？”江广华盘问。

　　江渔匪里匪气地打了个哈欠，“跑步，不行？”

　　看她穿的确实休闲，江广华一时挑不出毛病。

　　“我们聊聊。”他招呼江渔到他边上坐，“耳机取下来，像什么样子？”

　　江渔翘着二郎腿，眼稍眯，没理会他的话，挺散漫的，“听得见，你说。”

　　江广华对此转过头不再看，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腿上，颇为语重心长地问：“渔儿，你是不是对爸爸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