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香气在口中晕散开，秦苻归内心鲜有地感受到一丝平静。

　　抛开让她出卖自己灵魂这件事不谈，薄擎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理想的客户了。

　　“诶对了薄先生……”

　　“喊我薄擎就行。”

　　“啊，好……”秦苻归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平时当狗腿子当习惯了，突然让她和金主当朋友还真有些不适应。

　　她断断续续地尝试着开口喊了声，“薄……擎。”

　　见老板满意地点点头后才接着说到：“我记得你之前家门口装了个监控的啊，怎么突然拆了？是坏了吗？”

　　“没有，只是上次看你似乎不太喜欢那个摄像头，想着我们既然签了合约那你肯定经常要来。你感到不适的话那就索性就拆了，反正这个公寓安保很好。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也没太指望一个监控能起到多大用。”

　　薄擎不大在意地开口解释了一番，看他神情，想必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下子秦苻归算是知道了，原来监控被拆是因为她，心中不免涌现着些许内疚。

　　监控啊……上次看到的那个监控应该不便宜吧，少说也要十几万左右，还要连接网线将图像传到室内，再加上拆的时候喊来的工人劳动费。

　　可偏偏今天之后他们就要解约了。

　　秦苻归表示，她很心疼这白花花的银子。

　　大约是因为对她来说，比起拆监控的目的，拆这个监控值不值有没有亏才是更重要的。

　　不愧是大老板，十几万说扔就扔，羡慕！

　　薄擎见秦苻归听到自己的解释，不仅没有害羞追问，反倒一脸自责可怜却又崇拜地看着他，自然也知道这个贪财的女人心里想的只怕都是他因为她亏了多少钱吧。

　　“不过没事，我托人找店家转手卖出去了，也算物尽其用吧。”

　　听到这话，秦苻归才心情开朗些。本来还想着薄总会不会要她赔这笔钱呢，现在好了，她的钱包安全了。

　　她情不自禁地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来，内心几经压制后才平复好心情点点头回应道：“那就好那就好。”

　　薄擎看她这样，忍不住低声轻笑了一下，接着又和她聊了几句关于昨晚“上官启事件”的头版头条。

　　当然，薄擎不是和她聊上官启有多“不行”，而是提起了几句由于上官启不行而引发的社会问题，像是领养政策什么的。

　　纵使聊到后期时，话语间已经和上官启八竿子都打不着了，可秦苻归依旧听得心情极好。

　　即使到了今天，一个多月时间过去，每每想起那个阴森的夜晚，那个阴森的小黑屋，那个猥琐变态的上官启，她就不自主地打个寒战。

　　这下终于轮到上官启出丑了，不管听昨晚的八卦新闻多少次，她都会很开心。

　　秦苻归倒也没多加掩饰自己对这个话题的愉悦，虽然会显得她对上官启“不行”事件非常热忱，但她认为这种事情真的很值得普天同庆一下。

　　看来今后又能有更多可爱善良积极勇敢的女孩子逃脱这个大变态的魔爪了呢。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连咖啡和红茶都各消灭了一壶。

　　等秦苻归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想必慕余已经去了和何河约好的见面地点，她也不能太迟才是。

　　做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

　　只是名义上，这终究算是最后一次和薄擎的交易了，她也实在不好主动提出离开。

　　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而且薄总明显聊得开心，骤然打断他的话，万一他一发脾气想灭了她可咋办。

　　不得行不得行。

　　因为心情有些焦急，秦苻归就下意识多看了几下表，不排除她本身就有些刻意为之的可能，但薄擎也确实注意到了她的反常。

　　“怎么了秦小姐？”

　　薄擎笑着看看秦苻归，很是温柔地顺势给她递上一张纸巾。

　　秦苻归接过抽纸，假装为难地勉强地笑了一下，眼神很是飘忽，“没……没什么。”

　　其实刚刚不过转瞬，她就想好了对策。虽然她不能主动提出要离开，但薄擎可以啊。

　　只要是薄擎出于礼貌地放她去办事，那这事就算是他提的，与她秦苻归有什么关系？这样也不算得罪大佬，就算哪天薄擎一时心情不好，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来找她麻烦。

　　所以，她要刻意却自然地体现出她内心的焦急慌张紧张无所适从，引导薄擎主动提出让她有事先走。

　　当然，谦让一下也是要的，不过秦苻归相信，薄总这么善解人意的大圣人一定可以看出她心底的不安。

　　等他应允后，她绝对撒腿就跑，不带回头的那种。

　　“没事就好，那我们接着聊吧。”

　　看着眉毛过分地皱起来，挤眉弄眼看着他的秦苻归，薄擎讪笑一声不再看她，移开视线默默低头又喝了口咖啡，很是从容。

　　薄擎的回话一说出口后，秦苻归就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吧？

　　难道不应该她表现出焦急，薄擎担心地询问，然后她礼貌推脱一下走遍流程后薄擎直接提出让她先走吗？

　　小说里霸总不是都能一下子看穿女主心中的脆弱和柔软吗？

　　像她这样沉鱼落雁貌美如花的小白花，难不成还不配享受一下这待遇？

　　果然，小说除了撒谎骗她们这些白月光替身总裁妈妈或女朋友或老婆会撒支票以外，还撒谎说霸总会关心人。

　　总之，话也是她说的，事也是她做的。秦苻归认命了，看来短时间内她是走不掉了。

　　她在心里默默给慕余道了365次歉。

　　请宽恕她第一次做大哥，稍微有些不熟练，罩不住自己小弟。

　　就这样，两个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年华，下至楼下菜市场猪肉价格的行情，上至今天股市刚一开盘上官家的公司就直接跌停。

　　秦苻归越聊越感叹，这当真是她第一次遇到比她还能瞎扯淡的人。

　　薄总不去干传销可真是亏了。

　　一点半的时候她还在心里稍微有些期盼，没准薄擎说累了就放她走了。等聊到将近五点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没了希望，索性迎合着对方的话题，做一个毫无灵魂的点头微笑应声机器。

　　“苻归喜欢逛超市？”薄擎保持着他始终不变的礼貌微笑，一边说着，一边喝下了他今天第七杯咖啡。

　　比起这个话题，秦苻归的注意力也更聚焦于他手里的杯子上，“嗯，我喜欢去买买羊排什么的。”

　　这男人晚上不打算睡觉了？喝这么多咖啡？

　　“正好我改天也想去一次体验一下逛超市，我们一起吧？以朋友的身份。”

　　“嗯……”秦苻归本能地应了一声，她的眼睛还是盯着那杯咖啡，只是心思已经转移到为什么薄擎喝了这么多却还是不用上厕所上了。

　　等她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嗯”的尾音一下子惊得上扬起来，“嗯？”

　　“就这么说定了，周天见。”薄擎笑着站起身，脸上明摆着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秦苻归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的催促下半推半就出了门，“今天真是谢谢秦小姐了，打扰你这么久我也很不好意思，能交到秦小姐这个朋友我很开心。不过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也有点累了，我们改天再聊吧。”

　　望着怼着人脸轰然关上的门，整个过程还不过五分钟，她就答应了一个邀约顺便被赶出了门。

　　秦苻归一点都没想通，为什么她精神涣散了不过一小会儿，就把自己给直接卖了？

　　也不算卖，只是不收费地陪薄擎逛下超市。

　　这……血亏啊！

　　呆呆站在寂静的250楼走道内，秦苻归痛定思痛地扶着墙，留下了不争气的泪。

　　这下子好了，出个门，直接损失一个五百万的大合同，顺带搭上陪人免费跑一次腿。

　　钱啊！她秦苻归的血汗钱！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多接接散单弥补她受伤的小心灵，要么用用她那个便宜爹给她的两个亿支票。

　　哎……赚票子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