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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我连未来都想好了 周满满 13697 2024-07-11 09:31

  窦清和没直接看林萧慕的脸,稍稍扫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别处,吞吞吐吐,干干巴巴的说道:“那没事了,我……我先走了。”

  没等林萧慕开口,窦清和便逃一般的打开门离开了。

  今天的门特别的不好开,半天窦清和才把拉开。

  林萧慕憋着笑,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样子,一向冷静的她,竟真的会有这样慌不择路的一面,有生之年他竟见到了。

  “别着急。”

  林萧慕还是上手帮忙撑住门,紧紧的贴在了窦清和的身后。

  窦清和背着他,着实心又慌了一下,没等待,连忙开了门,快步离开。

  林萧慕收到好友通知的那一刻,连治疗室的门进都没进给她发了个消息,让她好好听窦清和的话好好治疗,便顺了窦清和远离薛白羊的意离开了医院。

  林萧慕踩了一脚油门飞快的回到了家,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着窦清和的微信头像看了又看。

  明明已经很晚了,没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他确一点睡意都没有。

  把窦清和的朋友圈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朋友圈大多都是转发的医院的东西,枯燥又乏味,林萧慕却看的乐此不疲。

  当然不包括她早先发过,之后又删掉的。

  过年那条朋友圈也已经没有了。

  林萧慕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反复的看来看去。

  林萧慕手很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伸手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好像还残留着窦清和指尖的香味。

  是一种不仔细闻,察觉不到味道,很淡。

  因为窦清和常年用碘伏,消毒洗手液,所以她的手皮肤特别不好。

  当时林萧慕特地给她定制了一种护手霜,那护手霜不会很油,味道也很清新,所以她身上有时也会带有护手霜上那种清新淡雅的味道,但不细闻真的闻不出来。

  没想到,她真的一直在用。

  林萧慕想着,灵机一动,发了一个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今晚不洗手了。

  随后又想到什么,点开江昝的号码。

  江昝正在窦清和休息室睡的正香呢,迷迷糊糊听到手机铃声。

  江昝挂了那边又打来,江昝本来就有起床气,心想着,她到要看看是谁大半夜给她打电话,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他就死定了。

  “说。”

  江昝连看都没看手机屏幕,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你的破微信还给你了,以后我不需要了。”

  江昝一听林萧慕的声音瞬间清醒了,睡意一下子被赶跑了。

  等等?

  他说什么?

  破微信?

  我踏马……

  “什……什么意思?”江昝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

  “窦窦加我了,而且是她主动加我的。”

  林萧慕完全不提其中的原因,今晚的话还贼拉多,跟他平时高冷的样子截然相反。

  江昝听着林萧慕那语气十分的意。

  江昝:“……………”

  江昝也真的是不得不佩服林萧慕,真的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用不着了就破微信了?

  不用不就不用了吧!

  至于半夜打电话给她炫耀啊!

  踏马,她睡的正香呢!

  江昝好想骂人,可是怎么办,她又不敢骂林萧慕。

  薛白羊看见窦清和自己回来的那一刻心就凉了,收到林萧慕消息的瞬间,心顿时掉入冰窟。

  她做到了,她真的赢了,窦清和只凭三言两语就让林萧慕放弃了她。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薛白羊却感觉极其的悲哀。

  她努力那么久的事,她窦清和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她破坏了。

  凭什么?

  她窦清和到底凭什么?

  她窦清和凭什么不要他,还非要占着他?

  异样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往薛白羊心头蔓延,她真的好恨,如果不是窦清和,她的努力都成了泡影,她也不会这么快被打回原形。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让趴在桌子守了她一晚的窦清和消失。

  仅存的一点善念,拉回了她的理智。

  不,让她死太便宜她了。

  没了林萧慕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把一切都压在了林萧慕身上,这样她如何不恨,如何不狠?

  她要让她尝尝她现在痛苦的滋味,她要让她声名狼藉,她要让她失去所有。

  薛白羊眼神越发的阴狠,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因为趴着太久,窦清和动了动,手脚已经麻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把林萧慕弄走,自然要有人看着薛白羊的液体,所以这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窦清和身上。

  窦清和本来以为自己昨晚是睡不着的,结果天快亮的时候,瞌睡劲上来,不知怎么的就睡着的。

  窦清和回头看了看装睡的薛白羊,没有戳破她。

  薛白羊害怕窦清和知道她醒了,又想知道她在干嘛,眼睛轻轻的眯着,又不敢睁开,最后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到窦清和起身关门的声音。

  门关上,薛白羊立马松了口气。

  …

  窦清和出了治疗室,看了眼表,六点了,刚好碰到晚上值班的护士抽血回来。

  “窦医生早啊”

  值班护士笑着跟窦清和问好,窦清和轻声回了个“早”。

  窦清和看着值班护士挨个把抽完的血摆好,又拿着血压计往病房走。

  窦清和没有像往常一样冷冰冰的,眉眼带着笑意,但又很真诚的说道:“辛苦了。”

  值班护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说:“应该的。”

  “窦医生谢谢你。”

  值班护士拿着血压计走了几步后,停下来回头看着窦清和。

  “嗯?”窦清和疑惑。

  “只有你,每次值完夜班都会跟我们说一句辛苦了。”

  “让我们体会到我们也是医务工作,而不是服务员。”

  这是窦清和在医院这么多年的习惯,若值班护士不说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她们感动成这样。

  “你们从来都不是服务员,医护永不分家。”

  值班护士被她一句话说的眼睛又湿润了许多,“好了,窦医生我要去干活了,不然一会交班该做不完了。”

  “好。”

  这次窦清和没再说什么,看她要哭了的样子,真怕她积压了那么久的情绪突然崩溃。

  她知道她们很累,不管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和病人最多的也是她们。

  所以她不想给她们增加工作负担,因此守了薛白羊一晚上。

  窦清和顿了几秒,猛然想起值班室里睡觉的江昝。

  江昝被林萧慕半夜吵醒也没有了睡意,趁着值班护士给人换液期间让她开了病区的门,离开了医院。

  她也是去了趟治疗室才知道林萧慕已经走了,所以慕哥半夜跟她得瑟,是真的和窦窦有新进展了?

  江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又惊又喜,如果他们还有可能,有谁会不为他们高兴呢?

  所以……今天因为薛白羊的事,误打误撞了?

  虽然窦窦是得辛苦点,但一切都值得。

  总比林萧慕真的在这守着薛白羊好吧。

  薛白羊从门缝看了偷偷看了眼,没有叫窦清和,独自离开了。

  窦清和打开值班室的门,看到江昝留的纸条才知道她已经走了,这样她也放心了。

  窦清和回到医办室给薛白羊下医嘱,顺便给她安排住院的事宜。

  本应该休假的她,又连续工作了起来。

  安排好病房后,窦清和回到治疗室,看着脸色苍白,虚弱无比的薛白羊,淡淡的说道:“你现在状态还不太稳定,我给你办了住院,你先安心住着。”

  薛白羊没吭声,若不是真的难受,其实她早就趁着窦清和睡着的时候逃跑了。

  窦清和说的没错,她现在状态真的不好,刚刚想去厕所,结果一下床又跌回了床上。

  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什么,浑身酸软无力。

  “我是不是要死了……”

  治疗室很静,薛白羊声音很轻,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她说话。

  “你还怕死吗?”

  窦清和不知是怪她不听话还是不争气,她不清楚她话里的情绪,只是单纯的觉得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都没有理由轻易的方式,无关其他。

  窦清和这是昨天晚上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的,她实在不是个善良的人。

  帮薛白羊她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一是让她离开林萧慕,二是因为她选择死后捐出遗体的时候的大义,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勇气。

  “怕,当然怕了。”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薛白羊说着眼泪从眼角滑下来,“窦医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薛白羊侧头,泪眼婆娑的看向窦清和,眼神里满是质问,好似在倾诉,又好似在责怪她。

  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她的情况都不允许她任意妄为了。

  “现在发现的早,只要你听话好好治疗,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窦清和还没等薛白羊开口又继续道:“你也不想一直像现在这样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吧!”

  窦清和一针见血,根本不给她碰到可以说的出口的理由。

  “我知道你讨厌我,只要你治好了病,你就可以离开,毕竟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了。”

  “窦医生的意思是让我打哪来滚回哪去吗?”

  薛白羊声音不大,却句句带刺。

  “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

  对于这句话窦清和不想做多余的解释,而且毫无意义,她不知道薛白羊从哪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入林萧慕的圈子,她只知道她不想薛白羊不能待在林萧慕身边。

  “窦医生为了一个你不爱的人,值得吗?”

  薛白羊强撑着,她绝对不能在窦清和面前示弱:“你根本不爱慕少……”

  “凭什么还要占着他?”

  薛白羊目光凌厉,好像要看穿窦清和一般。

  窦清和怔住了,半天没反应。

  她和他的事,就这样被知道外人赤裸裸的刨露出来。

  “窦医生,像你这样冷血的人,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薛白羊一句话又砸在了窦清和心上,事实证明薛白羊说对了……一半。

  “我怎么样,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那个赌约我赢了,我希望你遵守我们的约定。”窦清和冷眼看向薛白羊:“林萧慕是你惹不起的男人。”

  薛白羊不甘示弱:“窦医生从始至终是什么意思?明明不喜欢,却还一直占着他不放。”

  “究竟是真的因为我的病还是不想看到别的女人和慕少在一起?”薛白羊嗤笑一声,满满的嘲讽之意:“真没想到窦医生的占有欲这么强……”

  窦清和慢慢的攥紧了拳,理智告诉她要冷静,拳头慢慢的松开。

  转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窦清和停了下来,没回头微微侧头,用余光盯着一处,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看你这劲头等不几天就好了,到时候好了你就出院,那样再也不用看到我了。”

  “薛白羊我也并不想再看见你。”

  窦清和扔下一句话,耸耸肩,挺了挺腰板,不紧不慢的离开。

  窦清和的最后一句话让薛白羊心里感觉说不出口的难受,那种感觉好像她又被人丢下了,突然害怕让她失望了,明明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其实她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内心却想和她多说点话,因为她走了,再也没人愿意理她了……

  窦清和去病房看了眼要出院的病人,跟他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

  又等着主任上班,告诉主任想延迟休假。

  军队有规定,现役军人必须有休假,主任也是想趁着最近不忙让窦清和干脆把那就几天假休了。

  最后主任把窦清和“骂”出了办公室。

  窦清和也早就想到了结果,无他,不过就是主任吧啦吧啦一堆:让你休假的时候你不休,等科室忙了用人的时候你又休假了。

  窦清和回过去:那我就不休了。

  主任吹胡子瞪眼:不行,必须休。

  窦清和:……

  得,不休还不行。

  中途窦清和的手机一直叮叮咚咚的响,窦清和出了主任办公室掏出手机,看到林萧慕发来的消息……

  窦清和是没有给他备注的,第一条就是简单的一个名字,林萧慕。

  下一条:知道你懒得打字。

  备注就先用名字吧,以后再换。

  他倒是想到了,窦清和确实懒得给的他备注。

  但是……什么换不换,莫名其妙。

  再接下来就是早晨八点多发的了。

  林萧慕:早。

  林萧慕:听江昝说你守了薛白羊一晚,辛苦了。

  窦清和骤然蹙眉,他到底想说什么?

  为了表达帮他照顾薛白羊的感谢?

  好像能预测到她的心事一般,接着消息又继续发来。

  林萧慕:说辛苦不是因为薛白羊,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受累的是你。

  接着。

  林萧慕: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

  窦清和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啊,前言不搭后语的。

  幼稚!

  窦清和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两个字。

  窦清和没回复林萧慕,锁了屏,因为他那句第一天心里烦躁起来。

  什么第一天,那七年算什么?

  下一秒,窦清和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怎么会想到那七年。

  薛白羊说的对,她不爱任何人,林萧慕要的她从一开始就给不了,所以再开始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真的没办法,把一颗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也没办法全然的依靠一个人,从她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唯有自己不可辜负,她承认她的自私,以至于胆怯如此,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依靠别人成了习惯,若有一天那人厌烦了,那她的习惯该怎么改?

  一个人,真的会一直对另一个人不厌其烦的好吗?

  她可以管住自己的心,可别人的她管不住,也管不着。

  若真的有失去的一天,那么她宁愿曾经没有得到过。

  说白了,她就是没办法像别人一样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更别提爱的死去活来。

  否则也不会,同城让她谈成了异地恋的感觉,也不会生生拖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同样的结果。

  她也不懂,爱就一定要表达出来吗?

  这个字,表达的意思太深切,她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

  最后,先离开她的不也是他们吗?

  那些口口声声说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人,海誓山盟的人,一辈子还没到,人生的四分之一还没到就先放开了她的手,这样她怎么相信?

  还怎么有再相信的勇气?

  窦清和没有给林萧慕回消息,林萧慕每天都给她问早安,晚安。

  窦清和想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闲。

  虽然是她把他和薛白羊的事搅黄的吧,可答应他的她该做的也都做了。

  窦清和看着林萧慕的消息,甚至动了再一次拉黑他的冲动。

  眼不见心静。

  不知怎么的,一向沉静如她,自从那日以来,时不时的心里烦躁不堪。

  薛白羊不知怎么的,也听话了,好好治疗,她配合后治疗效果显著,烧也很快退了下去。

  “薛白羊,你今天做完检查,如果情况好的话就去办出院吧。”

  护士推门进病房,把窦清和的话给薛白羊交代了一遍。

  “出院?”

  “是……窦清和让我出院了吗?”

  薛白羊有些意外,她以为窦清和是为了防止她去找林萧慕所以一直扣着她在医院。

  没想到……就突然就让她出院。

  “对啊,不是窦医生还是谁?”

  护士被薛白羊问懵了,她这意思还是不想出院了?

  看了愣愣的薛白羊一眼,摇摇头,随后离开了病房。

  薛白羊来到窦清和的办公室,深吸口气敲响了门。

  “进。”

  清冷的声音想起。

  “窦清和,你为什么要让我出院?”

  窦清和瞭了瞭眼皮,看了眼来人,随后又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我为什么不让你出院?”

  薛白羊话刚落,窦清和抬眸看向薛白羊,反问她。

  窦清和哼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着:“医疗资源有限,病床紧缺,你当我愿意让你住院呢?”

  薛白羊听到答案,明明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心里却冒出几分苦涩。

  窦清和不懂她的情绪,也没心思探究,“还有事吗?”窦清和面无表情的抬眸,冷漠的说道:“没事了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吧。”

  薛白羊抿了抿嘴,不甘心的问:“你确定我没事了?”

  窦清和蹙了蹙眉,没回答她,反问:“怎么?你不想出院?”

  “不是。”薛白羊摇摇头。

  窦清和见她不信的样子,放在手中的东西,双手交叉,食指随意的点了点,若有所思的解释:“现在没别人,我也就直接了当的说,当初让你住院是因为你给感染科赵医生打电话说你发烧,现在你烧退了,而且观察了这些天没有其他的症状,所以不如回家休养。”

  “如果你是担心自己的病,那我可以告诉你,目前看你的情况前几天是急性期,现在是无症状期,至于持续多久我也不能准确的告诉你,看你自己的身体情况,注意别受凉别感冒,只要你不作事,就什么事就没有。”

  作事两字。

  窦清和言简意赅,没有说的很明白,但窦清和知道薛白羊懂。

  “薛白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得了病,但作为我的病人我都会一视同仁,我只是不愿意看你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薛白羊打断窦清和的话,迫切的想知道答案:“那你到底是因为慕少管我吗?”

  窦清和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后喃喃道:“换成另一个人我也会这样做……”

  “呵……”薛白羊轻嗤一声:“那我可不可以当做其实你做这一切是因为我啊?”

  “好久都没有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真的挺久了……”薛白羊继续低声喃呢了一声。

  “薛白羊……”

  若薛白羊向往常一样,蛮横无理窦清和大可以跟她硬着来,可她现在柔柔弱弱的样子,窦清和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窦医生我……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前些日子是我做的不对,是我情绪太激动了,不该把火撒在你身上,都是我不对……”

  “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薛白羊一句接着一句的恳求窦清和,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窦清和吓得腾一下站了起来:“薛白羊……你别这样……”

  薛白羊又中窦清和不原谅她就不起身的架势,两个人僵持半天。

  “行行行……你……你先坐下……”

  “坐……坐下。”

  窦清和第一次见薛白羊这样,也最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大不了不服就干,突然道歉是什么个情况?

  缓兵之计?

  以退为进?

  薛白羊抬起了头,但还是没动,窦清和走到办公桌前面,拉开一把椅子,“坐。”

  窦清和伸手邀请薛白羊。

  薛白羊没再坚持,顺势坐下。

  薛白羊抬头看着站着的窦清和,“窦医生……你也坐。”

  “没事,不用管我。”

  窦清和真的怕了,这只是鞠个躬,再来个给她跪下,她可受不了。

  薛白羊努努嘴:“窦医生,那我就不废话了,长话短说。”

  “你说。”

  窦清和随意的倚在桌子上,两个人的距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正常的社交距离。

  “其实你说的对,我当初不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薛白羊声音微微颤着,表情表现出几分后悔之意。

  又继续深吸口气道:“可是我真的走头无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慕少就是我的最后一支稻草。”

  “我就像一条淹溺在大海的鱼,只有抓住他,我才可以上岸,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窦清和明白薛白羊的意思,在江城,林萧慕是绝对的主宰者,如此也明白了薛白羊的用意,只要抓住他,薛白羊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偏偏是他,偏偏只能是他。

  如此便解释通了。

  薛白羊看不懂窦清和眼神的情绪,又有些所措,只能接着说,“不可否认,我需要他的名气,我需要他背后的关系网,我需要他的庇护……”

  薛白羊说着声音有些沙哑,溢出了几声哭音。

  窦清和冷冷的打断她:“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一定要靠别人呢?”

  薛白羊说的这些不符合窦清和的人生观,不论是谁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来的容易。

  自己强大了,谁还敢怎么样?

  薛白羊眼里含着泪,不敢掉下来:“靠自己,我怎么靠自己,从出生起我就注定和别人差一大截,这一大截是我怎么追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

  薛白羊情绪越来越激动,眼泪迟迟不敢落下,她不敢在窦清和面前哭。

  “我是被人遗弃然后又被人收养的,他们把我带去了国外,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呜……”

  薛白羊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哭了起来。

  抽泣了几声,红着眼睛抬头看着窦清和。

  窦清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人,刚伸出去的手在意识到薛白羊抬头之前又迅速的收回。

  其实薛白羊后面的话很好猜。

  窦清和没有任何动作,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薛白羊眸子里有几分失落,又低下头,喃喃道:“后来……我又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根本就不想再管我,再后来我就一气之下从他们家搬了出来。”

  “我自己打工,那时候我还没成年,要故意打扮成熟,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工作。”

  窦清和不知道薛白羊话里几分真假,但对于别人经历过的她没有看到过所以也没有资格评论。

  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现在她也只是一个倾听者。

  “窦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染上那病特别脏啊?”

  薛白羊通红的眼,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如断线的珠子漱漱的掉下来。

  “没有,我说过我对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

  窦清和依旧淡淡的解释。

  薛白羊抹了把脸,抹去泪水,装作坚强的样子:“窦医生,你不用安慰我。”

  话音刚落,薛白羊情绪彻底失控:“可……可我之前也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啊……”

  “手术之前我也不知道的啊……不知道我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我只是谈了男朋友而已……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同性恋,我也不知道他会染上这病,然后传染给我。”

  “为什么我要躲躲藏藏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窦医生,我该问谁?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人生从被人遗弃开始,厄运就一直伴随着我,你告诉我你让我自己变强大,我该怎么强大?”

  “你告诉我,我还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该报仇吗?”

  窦清和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接近林萧慕是为了报仇?”

  “不,我是为了保护自己。”

  “有他在,他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只要他的身份。”

  薛白羊大大方方迎上窦清和质疑的目光,眼神没有任何的闪躲。

  “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慕少报仇,窦医生你以为的慕少是谁?”

  “我那点小伎俩在他眼里又算什么,分分钟就把我识破了。”

  “当然……这个世界上能利用他的人也不是没有。”

  薛白羊若有所指,却没有点明。

  “薛白羊,若不是因为牵扯进林萧慕,我不觉得你做的事有错。”

  “但前提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薛白羊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你认同我的做法?”

  窦清和轻点头,随后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该为他做出的事付出该有的代价。”

  “其余的……我没办法评价。”

  “还是那句话,你报仇归你报仇,首先是先要强大自己。”

  “窦……”

  薛白羊刚打算说话,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护士忙乱的敲门:“窦医生你快过来看看10床……”

  窦清和听到声音,立马起身,但依旧保持冷静的问道:“怎么了?”

  护士扫了眼旁边的薛白羊,想着也没什么:“手术禁食结束后家属就喂了点粥,结果就一直吐,然后就开始发烧。”

  窦清和跟着护士快步离开,窦清和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薛白羊,淡然了说了句:“薛白羊,我向来不喜欢别人骗我。”

  薛白羊也被窦清和认真看她的样子吓着了,眼神里带着几分慌乱:“没……没骗你……”

  窦清和没来的及听完也没来的急看她,就匆匆忙忙的去了病房。

  等窦清和忙完,薛白羊已经出了院。

  窦清和回到医办室看到薛白羊留给她的纸:窦医生谢谢你,还没放弃我。

  窦清和摇摇头,淡然一笑。

  随后随便把纸夹在了桌子上的书里。

  …

  窦清和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听到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刚打开门,一个碗又哐的一声掉地上。

  这种情况窦清和已经见怪不怪了,窦清和面无表情的把外套脱了,像平常一样把衣服整理好挂在衣架上。

  慢悠悠的换了鞋,步骤一步不省,不紧不慢。

  任凭屋里的人怎么闹,也激不起窦清和情绪任何的波澜。

  累了一天上了一天班的她,也没心思管他们的事。

  走到客厅的时候,窦清和懒懒的瞭了瞭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准备往自己的屋子走。

  “你干嘛去?”

  先开口的是窦清和的父亲。

  “清和,你回来了?”窦母给窦父使了个眼色,随后又看向窦清和:“吃饭了吗?”

  窦清和冷冷的扫了眼地上一地的饭菜,还有碗的碎瓷片。

  “吃了。”

  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便收回眼神,继续往自己屋里走。

  “姐,你别走。”

  窦言实在忍不住了,出声叫住她。

  “姐,你得帮我,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窦言跨一大步,越过窦母,拉住窦清和的胳膊。

  “姐,我不想学医。”

  “我不想最后变得和你一样……”

  “咱们家有你学医还不行吗?咱家又不是医学世家……”

  窦言一声声的求着窦清和。

  窦清和顺着自己胳膊的方向看去,目光直到窦言的拉着她的手上,一点点的顺着他的手往上移,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一字一句冷冷的开口:“学医有什么不好,你爸给你找的铁饭碗。”

  窦父接过话头,顺着窦清和的话往下接:“你姐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还说的?”

  “学医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你姐现在303的一把手,等以后你毕业了,你姐还可以给你安排安排进医院,以后也有稳定的工作,给你把出路都想好了,还有什么不行?”

  窦清和没吭声。

  是。

  出路想好了,结局也想好了。

  “你从来都不问你安排的我们喜不喜欢,我不喜欢学医,我讨厌医院。”

  “安排进医院?爸,医院不是咱家开的,它不姓窦。”

  “姐进医院是因为她够优秀,我做不到她那么优秀。”

  窦言越说情绪越激动:“还有……你问问姐,她喜欢吗?她喜欢你给她安排的这一切吗?”

  “你姐现在不好吗?”窦父指着窦清和:“领导器重,要名气有名气,要声望又声望,哪里不好?”

  “喜欢能当饭吃?”

  “就你想报的,那什么……艺考?”

  “没事少整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窦言说到他喜欢的事,背挺得更直了,努力的壮大胆子:“那不是不务正业,我也可以做一个好的演员,我以后也可以有自己的名气。”

  “还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一辈子都喜欢不了。”

  窦父情绪放大化到了极点:“混账!”

  窦父抬手就要打窦言,窦清和一步上前拦住窦父的手。

  窦清和咬着牙,眼神里的冷意蔓延出来:“这么多么年了,你还是只会用打人解决问题吗?”

  窦父被窦清和的眼神看的有些慌乱,可作为父亲的自尊不允许让自己的孩子践踏。

  “老子养你俩这么大,翅膀硬了是吧!”

  窦清和冷着眸子:“你要是再敢动窦言一下,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的翅膀多硬。”

  窦父愤怒达到极致,大吼一声:“滚,都滚。”

  “你干什么?”

  “这是他们的家,你让他们去哪?”

  窦母忍不住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捶打着窦父的身体。

  “我养他们这么大,反倒是我的错了,都翅膀硬了,硬了好啊,滚啊,都滚,有多远滚多远。”

  窦父一把推开窦母,往卧房走去。

  窦母被推的后退踉跄了几步,踩在了饭菜上,脚滑了一下。

  幸好窦清和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这个挨千刀的。”

  窦母站稳了啐声骂了句,窦父头也不回的用脚哐一声的踢上门。

  “妈,你别跟他吵架,房子我租好了,过几天我就搬过去。”

  “不行,你俩哪都不能去。”

  窦母刚刚停住的眼泪又继续掉了下来。

  “妈,离着家不远,到时候我又不是不回家。”

  窦清和想办法宽慰她,语气也没了往常的冰冷,缓和了许多。

  “不行,哪里都不能去,就在家。”

  窦母还是一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窦清和和窦言一时间都没说话。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

  窦母说完转身,拿起扫把打扫起客厅。

  “妈……”

  窦清和看着窦母佝起身子,一点一点的扫着地上的东西。

  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扫起一地碎片的永远都是你?

  “妈,你别弄了,我来吧!”

  窦清和知道,这个家,最难的其实是她妈妈,夹在中间最难受的还是她妈妈。

  离开家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但确实众多办法中最好的一个了。

  她真的不想每天都在这样无尽的争吵中过日子,这一刻的她只想逃离。

  “你别弄,赶紧歇着去,累了一天了。”

  窦母推开窦清和的手,把她往屋子里推。

  “窦言,赶紧和你姐回屋去。”

  “哦,好。”

  窦言先是愣愣的,瞬时反应过来。

  “姐,我有事跟你说。”

  窦清和想了想只好作罢,任凭窦言拉着她去房间。

  “姐,累了吧!”窦言狗腿的给窦清和捏着肩膀。

  “说。”

  无事献殷勤。

  窦言见窦清和这么容易松口顺势趁热打火,“你给我点钱呗,我要报艺考。”

  窦清和不用想,今天这个场面肯定是窦言给她爸说了高考报名的事。

  “你觉得爸会同意吗?”

  窦清和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问他:“你刚刚都站在我这边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以前我也帮你很多忙的。”

  窦言再怎么闹,终归还是个孩子。

  心思单纯,竟用无足轻重的事来要挟她。

  “窦言,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窦言捂住耳朵:“你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

  “窦言!”

  窦清和有些急了。

  拉下他耳朵上的手。

  “你要想清楚,如果要准备艺考,你自己原先不是学这个的,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了,如果你没考上你该怎么办?”

  “最后艺考没考上,又因为这几个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学习,你该怎么办?”

  “你又要考虑,你该怎么用短时间内赢过比你提早努力十多年的人?”

  “这些你都想过吗?”

  窦清和一向喜欢先想到最坏的结果,那样再怎么坏的结局心里都有了准备。

  她从来都不是毫无准备的人。

  “姐,你到底什么意思?”

  “到底我们是不是一边的?”

  “不给就不给,我自己去赚钱交报名费,我就不信没有你们我还考不了了。”

  “我一定要做演员,做个好演员,证明给你们看。”

  窦言说完转身,怒气冲冲的开门,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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