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这天,时余跟着许年年回了家,路上许年年忐忑不安,生怕陆思温对他不满意,不停地叮嘱时余。
奈何时余一副完全不慌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儿的,咱妈肯定喜欢我,毕竟我这么讨人喜欢。”
“……”
许年年气得连他的称呼都忘了,直皱眉,“你知道你自己什么样?我跟你讲你就是欠,我妈不接纳你你就等着睡大街吧。”
时余依旧无所谓地笑笑。
到了许家门口,时余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许年年比他还紧张,边给他整理衣服边说:“你别紧张啊,我爸妈还是很开明的,唔。”
深吸一口气,许年年敲了两下门。
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打开,出来的是陆思温,时余作乖巧状,率先开了口:“阿姨好。”许年年也叫了声“妈”。
陆思温温和地笑了笑,笑起来一点也不显老,她边给他们拿拖鞋边对着时余说,“小余你先坐沙发上喝点茶和你叔叔聊聊天,许年年跟我过来做饭。”
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纸的男人抬起了头,时余规规矩矩地坐了过去。
许年年抿着唇,跟着陆思温进了厨房,等着她说些什么,可等了老半天她都是在那烧菜,许年年忍不住叫她:“妈。”
“诶,在这。”
她拿了一卷白菜放在水池下洗,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时余怎么样?”
陆思温愣了一下,心知时余估计没把事情跟她讲,半晌笑了:“没什么感觉啊你喜欢就好。况且,如果我不同意还会让你把人家带家里来过年?”
许年年才松了一口气,又见她说:“不过你爸估计不大允许,他总觉得现在谈恋爱影响高考,嗯…所以现在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许年年仿佛听到了客厅里许南山的声音,生怕他会甩出“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的话,急急忙忙地丢了句“妈我先出去了”就走了。
客厅。
时余和许南山低着头下棋,没人注意到许年年的动静,可能是一局结束了,许南山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好哇!小子你还不赖!”
时余谦虚地回:“哪有。叔叔也很厉害,刚刚那盘我差点就输了。”
许年年:“……”
这他妈是时余么?
许南山好似才注意到许年年站在这里,声音洪亮有力:“我们在进行男人的战争,你搁这干什么?回房间去。”
许年年没话说,憋着一肚子气回了房间,躺在熟悉的床上,跟林亦时聊天。
温和的开水:【!!为什么我被忽略了!!】
林:【?】
温和的开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之前说好的不喜欢时余呢!这么快就和我爸一起下棋了,亏我来之前还这么担心!现在倒好都光顾着和我爸妈聊天了,都不理我了!!!】
林:【……】
许年年发泄过后,突然想起宋言和林亦时的事儿,忙打字:【你和宋言和好没?】
对面隔了两秒才回:【嗯。】
温和的开水:【喔,你好冷漠。】
许年年眨眨眼睛,看到林亦时换了个头像,但很久都没等到回复,便打开微信一条一条地回复新年祝福。
突然,林亦时发来一条:【我感觉我死了。】
温和的开水:【?】
林:【刚才他在我旁边。】
林:【看到我和你的聊天记录,还有以前我分享的帅哥。】
林:【好像还看到了你的情头,就质问我为什么不和他换头像,为什么要看帅哥,是不是不爱他了。】
林:【我特么。】
许年年轻笑了一声,回复了一句【笑死我了】,就继续给别人回消息。
正巧,有人推门进来,许年年猜到是时余,故意没理他,低着头玩手机。
时余似乎心情极好,他站在许年年旁边,饶有兴趣地等她抬起头,结果还没有等到她抬头,就见许年年qq里有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我会祝你幸福。但你要记住,我一直在等你。】
许年年也看到了这条企鹅消息,手指一僵停顿了几秒,差点把手机甩出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当作没看见,心里却想着钱嘉文脑子是不是秀逗了,给她发这种玩意儿。
时余啧了一声,弯腰在她耳边说话,“怎么?魂不守舍的,没回人家消息不自在?”
“…不是。”许年年弱弱地反抗,睁眼说瞎话,“我不认识他…人家可能是发错人了。”
时余气笑了,“是我眼瞎还是你当我脑子不好使?备注就是明晃晃的‘钱嘉文’。祝你幸福?嗯?还一直在等你?嗯?”
“你这小姑娘烂桃花还挺多啊。”
许年年缓慢地眨了眨眼,无辜道:“我真的不认识他,我眼里心里都只有我男朋友,哪里还有别人的位置。”
还没等时余回她许年年就转移话题,面露怀疑:“对了,你是给我爸妈施了什么迷魂药吗?他们怎么对你这么满意?”
时余耸耸肩,“没办法,我人见人爱喽。”接着笑嘻嘻地凑到许年年旁边:“所以你得把我抓紧了。”
人贱人爱还差不多。
“我之前来见过他们几次。”
许年年愣着仰起头,嘴唇张了张:“啊?”
“嗯…”时余无意识地捏起她的手指开始玩,“就是我怕他们不满意我,所以自作主张来见过他们很多次,你爸妈一开始还是很抗拒的,但今天看来大概是同意了。”
“他们之前说的特别坚决,我都想着要不要带你私奔了。”
这话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许年年“噗”地笑出声,郁结之气散了许多,她软着嗓子,“那你怎么不跟我讲啊?”
时余抿了抿唇,“这不是怕我来了这么多次也没效果吗,到时候还让你失望。”
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是她妈来开的门,虽然陆思温是笑着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伤人很现实,她最后说:“你再回去考虑考虑,我自己的女儿我怕她受伤。”
第二次,第三次…他坚持不懈地跟他们聊了很多次,如今看来还是有作用的。
许年年低头“嗯”了声,内心五味杂粮。
“好了,我叫你过来是要去超市买酱油和醋的,”见她还愣着,时余好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起身说:“走吧。”
超市里,两人逛了一会儿,许年年说她想去挑点吃的,时余正在买下火锅的菜,“嗯”了一声,许年年就一蹦一跳地走了。
买完陆思温需要的东西,他也没有拿手机问许年年在哪,心里隐隐约约有种直觉,朝着一排货架走去。
果不其然,和那次一样,她手里拿着一包阿尔卑斯的糖果,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看着剩下的另一包原味包装的发呆。
从那次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了,小姑娘重新把短发留成了长发,个子倒是没变,印象里那个姑娘和面前的重叠起来。
不过不一样的是,那次的他是重逢后的不知所措,下意识逃避又忍不住靠近。
这次的他——
他偷偷走到她身后,声音极淡,重复了她的台词:“这位兄台,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把糖给我。”
许年年一瞬间抬起头,记起似曾相识的场景——
“就,这位兄台,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把你手里把糖还给我。”
她弯起眸,笑:“好呀。”
那次的她,一定没有想到后来的他们会发生这么多故事,追他的时候有难过,有想放弃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对他的喜欢。
幸好,现在的她,能有资格与他肩并肩,能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自己,能追溯记忆到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句话“长大以后我就娶你。”
出了超市门,夕阳西下,许年年突然抱住时余,在他耳边说了句:“余生请指教,我爱你。”
“我也爱你。”
她想,以后如果有人想请自己讲一讲两人之间的故事,她一定会说:
“我在风声鹤唳的十六七岁遇到一个少年,他阳光明媚,一不小心我就喜欢了好多年。他叫时余,许年年的时,许年年的余。”
此刻,夕阳映在她身上,小姑娘目光偏了偏,正好撞见时余在偷看她,眼神温柔,她眨巴着眼睛,和他对视,笑了。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星河璀璨,是你,落日余晖,亦是你。
—未完无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