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他收回了手
慕斯阮狠狠地顿了一下,忍住心底异样的情愫,压下想要安慰顾染绵的想法,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顾染绵听到了关门声。
所有的心理防线已经全然崩溃,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青丝,濡湿了一小块的枕套。
她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过一下,除了微微颤抖着的身子。
都说一个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声音的,是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的难受。
顾染绵不坚强。
一点也不。
她爸妈出车祸到被推入太平间的那一段时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哭那么长时间。
她外公前一天还慈祥的看着她问她想要吃什么到后一天突然暴毙在床上,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有多不值钱。
樱桃跳楼的那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抖得那么厉害。
所有遭受的苦难叠加到一起时的压抑情绪往往是翻倍的。
有的时候顾染绵会坐在地上问自己,为什么天爷爷对自己那么不公平。
可又会觉得自己的怨天尤人十分恶心。
本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吗,一个本该九年前就该死的人硬生生活到了现在。
顾染绵在哭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连慕斯阮进来的声音都不曾听见。
慕斯阮看着床上用手臂遮住自己眼睛的人儿,眉心拧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要关掉她床头的暖灯。
却发现少女的面色潮红的不正常。
大掌覆上了她的额头,感知着手底下滚烫的温度。
最后大概是担心自己估计的不准,还是拿了体温计测她的体温。
得,39.7度。
烧成这样真的能去当火炉了。
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愠怒。可除了愠怒,竟然还有心疼......
十二年的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当天夜里,慕斯阮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叫家庭医生,一夜前前后后来来回回给她换了几次水,敷了几次的毛巾,见温度稍稍退下来一些,才歇停了一会儿。
能让慕斯阮这么伺候的,估计也就顾染绵这么一个人了。
不得不说,每次看到她紧皱着的眉宇处,总会有种冲动想要把它抚平。
慕斯阮侧坐在床上,眸光落到她的手上。
前一天被佣人烫伤的痕迹依旧在,不太正常的红色,还有几处生起了水泡。
慕斯阮很容易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客厅里的事。
淡着眸光,握着顾染绵的手紧了紧,眼底划过一道阴鸷的暗光,再去拿了一只烫伤药膏。
清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的手上,陷入梦想的顾染绵不自觉发出一声嘤咛。
眼眶红红的,跟兔子一样,鸦翅般长长的睫毛打下来,覆盖上一片像小扇子似的阴影。
慕斯阮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
而就那么一瞬间,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他突地顿住了手,然后一点点地收回。
果然......还是不行----
少年黑衣短发,身形颀长,光晕流转,精致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是无比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