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歆久听到傅斯年的话,眸光微闪,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缓缓站起身,抬起头看向他。
还来不及开口,从醒来便紧绷着的身体犹如拉满弦的弓终于绷不住了,整个人失去意识,身体轻飘飘向后跌落。
顾歆久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灵堂,而是身在顾家别墅她的房间里。
她躺在自己的白色大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凉被,手上被扎了针,正在输液。
顾歆久怔楞了一秒,脑海里划过父亲安详躺在冰棺里的样子,“父亲!”
她立马拔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急急地往外面冲,连鞋子也没顾上穿。
顾歆久跑过长长的过道楼梯,到了一楼客厅,正跑向大门。
忽然,门开了。
王姨王叔夫妻两打开大门,正恭敬地将傅斯年迎进屋。
两人见了她都是一脸诧异又担心。
“小姐?你怎么下来了?”
“歆久小姐!你手上的输液?”
顾歆久顾不上回答这些,拉住王姨的手,急切道,“你们怎么把我给送回这里了?父亲的葬礼怎么样了?我现在赶紧过去!”
“老爷的葬礼...”王姨吞吞吐吐。
王叔也低着头不说话。
傅斯年看着顾歆久一身单薄的睡衣,手上渗着血的创可贴以及光着踩在地上的莹白小脚,微微皱眉,开口道:“葬礼已经结束了!你不用过去!”
“结束?”顾歆久不敢置信看向傅斯年,“怎么会已经结束了?”
“我是父亲的女儿,没有我替父亲扶灵,没有我陪着父亲,你们怎么能将他孤苦伶仃地下葬?”
想着父亲饱尝痛苦去世现在又孤苦伶仃下葬,顾歆久控制不住哽咽哭泣,情绪激动,“谁让你们这样做的?你们为什么不等等我?”
“等你?你父亲去世已经一个星期了!你等的起,去世的人还能等的起吗?”傅斯年语气冰冷而理智。
顾歆久满腔的怒火被这冷静的语气点燃,眼神凶厉看着他,“是你?你凭什么?凭什么在我父亲的葬礼上做决定!”说着愤怒的巴掌就要往他脸上扇。
只是她才晕倒醒来,带着怒火的巴掌也没有多少力气。傅斯年不费吹灰之力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低头黑眸紧锁着她,“顾歆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
以前...
顾歆久微微一愣神,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傅斯年更用力地抓握着,整个人仿佛被他毫不怜惜地拎着往前走,她一边疯狂挣扎一边垫着脚尖被迫跟着他的脚步往楼上走。
旁边的王姨王叔都被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吵架的气势吓到了。
两人都上了楼,王姨才反应过来跟着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劝,“小姐,傅少爷也是怕你再受刺激才没等你的!你别怪他!”
“傅少爷,你也别生气!你快放开小姐吧,她身子弱受不住的!”
只是王姨的劝说毫无作用,她追到二楼只眼睁睁看着傅家少爷气势汹汹拖拽着小姐进了房间,然后房门“啪”的被锁上。
被锁在门外,王姨只能担心又毫无办法地贴在门上,悄悄偷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
傅斯年拽着顾歆久直接将她扔到床上,顾歆久被扔得一阵眩晕,手脚并用从床上爬坐起来。
就听见傅斯年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凭什么能在你父亲的葬礼上做决定!”
“因为现在顾氏集团破产了,你的父亲跳楼身亡,你也不是豪门千金了!而我父亲是王姨打遍了你父亲电话里所有联系人之后唯一愿意来帮忙的朋友!”
傅斯年的话犹如兜头一棒将顾歆久打醒。
是啊!现在顾家树倒猢狲散,人人避之不及,傅斯年愿意参加父亲的葬礼,愿意在葬礼上做决定已经算是雪中送炭了!
心底那些可笑的冲动愤怒慢慢消散,回想之前的一幕幕,顾歆久低了头,道歉,“对不起!”
傅斯年没料到她居然跟他道歉,冷笑道:“呵!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会听到你对我说出这三个字!”
放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傅斯年转身离开。
顾歆久突然出声叫住他,“傅斯年!”
傅斯年停住脚步,听见她问道:“为什么?”
“?”
“为什么要娶我?”
傅斯年顿了顿转身走回床前,从出钱夹里面抽出一张泛黄了的老照片递到顾歆久面前。
顾歆久看向照片,照片上是两个英俊笔挺的年轻军人,她认出其中一个是她的父亲,而另一个人眉眼和傅斯年很是相似,大概是他的父亲吧!
果然,傅斯年开口道:“这是我父亲和你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三十年前,他们同在一个部队,一次任务我父亲受了重伤被困深山,是你父亲舍命背着他走出深山才得救了!得知你父亲去世的噩耗,我父亲难过又自责,所以希望我能娶你弥补遗憾!”
“而我下一步也需要开拓海外市场,外国人普遍认为结婚并婚姻和睦的男人更值得信任,他们喜欢这样的合作伙伴,所以我需要一个妻子,不是你,也将会是别人!”
顾歆久看着照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傅斯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下一秒语出讽刺,“呵!你以为呢?我对你余情未了,真的想要娶你?”
顾歆久眼神暗了暗,连忙摇头否认,“没有!”
沉默几秒,她又开口道:“可以把这张照片送给我留作纪念吗?”
父亲生前的照片并不多,她没有办法留住父亲,只能尽可能多的留下和父亲有关的东西。
“随你!”
傅斯年毫不在意的说完,转身离开。
顾歆久珍视的捧着照片,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父亲那还年轻英俊的脸,忽然悠悠开口,“傅斯年,我答应嫁给你!”
傅斯年娶她是为了利益,她嫁给傅斯年是为了重振顾家,他们都带着目的,这样就谁也不会亏欠谁了!
傅斯年还没走出房间,听见顾歆久的说话,他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然后才拉开房门。
房门打开,之前一直趴在房门上偷听的王姨猝不及防险些摔进屋里,她身子摇晃两下站稳脚步,就对上了门口的傅斯年。
王姨露出个心虚又讨好的笑容,“傅少爷!”
傅斯年随手关上房门,对她点点头说道:“我会让医生过来,重新给她输液,你也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不要让她再到处乱跑!”
“嗯!好的!”王姨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