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家请的阿姨因为要照顾老爷子的原因,春节没放假,买菜的事就交给阿姨去办。
所以此时此刻的状况就是,景父带着景琳坐在景芸旁边,曲阿姨和京叔叔坐在一边,京老爷子单独坐在一旁,然后开始聊天。
谈的无非就是那些敏感的政治话题,京老爷子虽然退下来了,但是手上那些权利人脉还在。当初京溪他爸不接老爷子的班,于是,京溪他二叔一头扎进军营里去。
京溪他二叔虽然也在军队,丝毫没有借老爷子的势,反而一个人在特种部队单打独斗,到现在也还没娶妻生子,老爷子和京溪他父母没少为此事发愁。
没一会,京溪回来了,看着沙发上的人,有点惊讶,今年聚得比往年早啊。
前几年都是中午过后才坐在沙发上,然后听着老爷子训话,说是训话也不尽然,反正就是大家在一起唠唠嗑。
“爷爷,这么早啊?”京溪进门,顺势坐在他父母旁边,昨晚上休息得太晚,导致今天回来得晚了一点,要不是他爸打的那一通电话,他其实还想来晚一点的。
“嗯,看你这样子,昨晚没休息好吧,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看你们,像什么话。”
“是是是,爷爷说得对,看你,像什么样子。”京溪还没来得及接话,景琳在一旁接过话去京嘲弄京溪。
“还有你,小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额….”
景琳没再说话了。
就这样,老爷子加上两家父母一直在聊天,从国家大事谈论到生活琐事,谈到谁落马,谁贪污,从他们的聊天中景芸知道了很多消息,别人眼中的敏感话题,在他们口中很稀疏平常。
景琳京溪两人也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答一下话,话题没过多的往景芸身上扯,她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旁边观察着其他人。
她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达官贵人、有钱人的生活她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们在谈论的时候她没法插上话,只能当一个局外人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
渐渐地她发现,京溪在长辈面前和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的不像是同一个人,让人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许,他是按照人们的喜好来,别人想看到的京溪是什么样的,他呈现出来的就是什么样的,把自己真正的心思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景芸明白,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中途,阿姨买完菜回来后,曲阿姨就去厨房帮忙了。
景芸不知道,她在观察京溪的时候,京溪也同样注视着她。
看着景芸毫不顾忌的打量,京溪有点想笑,这年头,能像景芸这样光明正大的,不加掩饰的观察人的人,怕是也只有她独一份了。
京溪嘴上在和老爷子说着话,眼神没离开过景芸那边半分。
十二点。
饭菜已经做完端上桌,大家一起上桌吃饭,饭菜很丰盛。
桌上,京叔叔拿出酒来,京溪分别给老爷子,景父,京叔叔还有自己倒了酒,趁着京溪倒酒的间隙,景芸悄悄的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大猪蹄,有种淡淡的忧愁,吃饭都不方便。
京溪不小心瞥到景芸,看见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明白她在想什么。
倒完酒后,叫来阿姨,让阿姨给景芸拿个勺子。
那边景芸在和景琳说着话,没注意到京溪叫阿姨的动静。
当阿姨把勺子送到她手上时,她一脸惊讶,又有点尴尬,瞬间红了脸,白皙的脸庞变为粉红色。
“瞧我,都给忘掉芸儿的手不方便了。”曲阿姨在一旁懊恼的说道
“没事的,曲阿姨,没那么严重。”景芸顶着一张大红脸说。
心里想的却是其他,她一个快成年的人了,还要用勺子吃饭,格格不入,怕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勺子了。
“吃饭吧,一会菜凉了,下午还有很多事。”曲阿姨笑着说
“嗯。”京溪淡笑着点头。
饭桌上没再继续谈其他的,景芸用着勺子,手也不方便夹菜,都是景琳或者景母夹在碗里给她。
全程像一个等待投食的巨婴。
饭后,景母和曲阿姨帮忙收拾好之后,京叔叔带着景父去下棋,京溪拉着老爷子去院子里消消食,而景琳和她,也被带着去院子里。
院子被收拾得很漂亮,里面种满了花,每个季节的花都有,现在天气寒冷,里面能看到的花不多,在这个季节,却也是另一种享受。
转了差不多半小时,几人就进屋了,京溪搀扶着老爷子回房间,等老爷子躺下后才出来。
景琳带着景芸坐在沙发上,看见京溪下楼,开口问:“老爷子睡下了?”
“嗯,躺下了。”京溪没坐下,倚在楼梯边,掏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回完消息后,看见景琳旁边的景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刚刚景芸用勺子吃饭的场景,有点想笑。
还没来得及笑,他爸叫他了。
京溪他爸叫他去写对联,他作为一个小辈,这种事本来轮不到他的。
但是,他的书法是从小练的,老爷子手把手教的,书法界内也有专业人评价过他的书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即使在国外那几年,他也经常在练,没荒废这个天赋。这几年,进不进步不知道,但是肯定没退步。
对于自己擅长的事情,他一向自信。
“小琳,小芸,对书法有兴趣吗?要不要来看看?”京叔叔看见景琳和景芸在沙发那边,怕她们无聊,所以叫上她们一起。
“好。”景芸很感兴趣,京溪平时的板书写得特别漂亮,没见过他写书法,很想看京溪这样的人写书法会是什么样子。
“......”
京溪嘴角溢出一丝笑,他倒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书法,看着景芸很有兴趣的样子,莫名的有种表演欲。
“很好笑?”景琳看着京溪,不知道这人受什么刺激。
京溪没理她,看了一眼景芸,然后跟着他爸进来书房。
景芸跟着到书房里,放着很多红色的对联纸,景父在一旁研磨,还是最古老的的方法,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墨香,看样子是好墨。
“这块墨是前不久张书记送来的那块,看样子不差。”京溪看着墨,突然说道。
“嗯,是好墨。”他爸在一旁回话。
“小溪你先还是我们先?”景父说着便放下手里的东西。
以往京溪还没出国之前,每年过年的对联都由他们三人来写,京溪写的时候老爷子就在旁边指点京溪。
“长辈优先,你们先吧。”
“好,老景,那我们可要比比了。”京叔叔低头选毛笔,他和景父不是老爷子亲自教的,但是年少时拜的都是同一个大师,两人的书法没什么出众之处,这一点上却是谁也不服谁的。
景琳直接拉了张凳子,懒懒散散的坐在旁边看着,京溪陪景芸站着。
“怎么样?好看吗?”京溪看见景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位长辈写,有些好奇,真那么好看?
“嗯,好看啊。”
“我写的比他们还好看,那你一会岂不是看得更呆?”京溪带着点恶趣味说
“啊?真的吗?”偏偏景芸没听出另一层意思,一脸惊讶的看向京溪
“一会你看着,你京老师从不骗人。”
“好呀。”
没多久,两位长辈各自写了两幅,京溪挽起袖口,走到书桌前,拿了自己最常用的那只毛笔,想了会,开始下手。
景芸看见京溪开始写,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看来这句话不假,刚刚京溪挽起袖口的模样,现在看见正在写字的京溪,脑海里闪现出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明明不符合平时京溪的气质,偏偏此刻的京溪担得起那句公子世无双。
一不留神,京溪已经写完一幅了,景芸看着那一副对联,用飘如游云,矫若惊龙来形容也不为过,在他的字面前,景父和京叔叔就显得要逊色一些了。
京溪停了会,看见景芸感叹的表情,扬了扬嘴角,又继续撑开纸写下去,他对自己一向有信心,尽管回国后好久没练习了,但是拿上笔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写完后,放在桌上等它晾干。
景父和京叔叔在书架旁,不知道又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京溪走到景芸面前,看着她久久收不回的表情,瞬间像是有什么流入心田,仔细去寻找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没多想。
“怎么样?老师不会说谎吧?”
“很好,特别好,行云流水、形神兼备、气势磅礴都不足以形容。”景芸此刻只恨自己语文没学好,竟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只能把脑海里的成语都搜刮出来。
京溪看着她那可爱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那么夸张,喜欢以后写一些其他的送给你。”
“真的吗?谢谢老师。”
景芸光顾着高兴了,没注意京溪的动作。
京溪也是后知后觉,慢慢的把手拿开,万幸景琳坐在一旁玩手机,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不然,他怕是也解释不清了。
等晾得差不多了,几人拿着对联和浆糊,从一楼开始贴,人多力量大,没一会,京溪家贴得差不多了。
景父和京叔叔进屋去休息,让京溪和景琳带着景芸去把景家的给贴上,京溪应下,两人带着景琳又去景家。
等全部弄完都三四点了,老爷子早就睡醒了。刘诩和曲雅薇已经在厨房开始忙着准备晚饭了,这也是规矩,除夕这晚的的晚饭不能由保姆来做,只能由当家主母来动手,既是锻炼人,也是一种情怀。
五点,两家准时坐在餐桌上,老爷子和其他人都喝酒,唯独景芸喝的果汁,因为在场的只有她一个孩子。
开饭前,老爷子发言:“今天除夕,我希望,新的一年大家平平安安,事事顺利,身体健康。也希望,我老爷子还能再陪你们多过几个除夕。”说完大家一起举杯。
老爷子说的话很简单,却也是他最真实的心愿,像他们这种家庭,升官发财已经没意义了,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
景琳放下酒杯,满脸笑意的看着老爷子:“那肯定的,我爷爷这么年轻。”
剩下的就是细细碎碎的谈话声,不过,期间提到最多的人物是景芸。
老爷子说让她回来上学,她不愿意,却也没开口直接拒绝,委婉的说了高中转学怕不适应,大学肯定会回来上的,老爷子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
还有就是饭桌上,京溪给她夹了一块鱼,笑着说让她多吃鱼,这样就年年有余,景芸不好意思的接过来吃,没想到景琳却在旁挤眉弄眼的,仿佛是什么大事。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守在电视机前等春节联欢晚会,趁此期间,老爷子还有京叔叔曲阿姨回房间拿出红包来。
军队里面来人接老爷子,老爷子得过去,所以直接把红包拿了出来。
老爷子的红包是三个,京溪、景琳、景芸每人一个,京溪和景琳的就是意思一下,压岁。
而景芸手上的是一张卡,密码是她生日,她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估计应该不少,她谢过老爷子,然后收下,老爷子的心意,不收不好。
接着是京叔叔和曲阿姨,给了一个大红包,说是压岁钱,厚厚的一沓。
然后是景父景母的,景母直接把自己的副卡给了景芸,那是景琳要了许多次都无果的,景芸不会乱花钱,景母给她也放心,景父给了她一串钥匙,送她的房子,锦城市中心的公寓,景芸一一收下,她明白,说是新年礼物,其实是他们给的补偿,她全都收下,为了让他们安心。
京溪也给了她一个红包,也说是压岁钱,景琳给了一辆车的钥匙,说等她考驾照后就把车送她。
老爷子走之后,大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离开,必须得等到十二点过了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