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河边,尉澜有些绝望地看着眼前这条怡静悠然的小河流;这条河道并不宽,但是足以成为隔绝墅区和脚下公共场地的鸿沟;河边竖着一个显眼的“水深危险”标志;河水很深,堤坝很高,除非建一座桥,否则不可能从这个位置抵达对岸。
河对面就是龙家别墅的位置,一大片堪比高尔夫球场的草坪,继续向前延伸是一块规划考究、绿植林立的墅区植被花园,徜徉其中,俨然置身于喧闹都市深处,闹中取静的世外桃源;目光继续向着别墅深处远眺,隐约可见远处若隐若现的屋顶和房檐。
尉澜刚要放弃从这个位置“抢滩登陆”,忽然发现不远处,两个市政工人正穿着连身防水服在河道里做类似清淤的工作。
两个人在河道里缓慢的移动作业,目测这两人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河水刚刚没过胸部,如此再参考自己的身高,若是自己下河后,河水会没到自己的脖颈以上了……
好在自己会游泳。尉澜下定决心,决定以身试水,淌到对岸,“不择手段”见到老龙董。
下河的一瞬间尉澜就后悔了,水凉,冻得她连打好几个寒颤;而且,一身米白色OL长款连衣裙,也瞬间染上了天然的“焦糖棕”,应该是清淤工人在这里搅乱了清澈平静的河面,顺带把河底的淤泥也带到河面上来了;开工没有回头箭,尉澜硬着头皮游到了河对岸。
爬到岸上的尉澜,就像一个刚从泥池里爬出来的怪兽,全身上下一样的焦糖黄泥色,头发湿透了,还沾着无数的泥土颗粒,衣服湿透贴在身上,脚下的高跟鞋早就不知道被哪团污泥占有了,一只也不见了。
尉澜赤着双脚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看着眼下自己的邋遢形象,连古代街边的女乞丐都不如,这样来见龙董的话,已经毫无意义了,他是不会和一个不顾形象的“偷渡者”有平等的沟通和交谈的。
走到绿植花园的时候,尉澜打了退堂鼓,准备无功而返。
隐约见几棵幸福树下的一个正在修枝的园丁,不停地扯动着树上方一侧要修剪掉的枝杈,只是,脚下不停地后退,马上就要被横在树间的金属工具绊倒。
“大伯,小心”。
尉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向前踢开了榔头和铁锹,使劲拽紧了园丁的胳膊,使他倒地时不会因瞬时的重力速度伤到身体,并且,自己也在一刹间光荣地充当了这位老人家的人工肉垫。
“大伯,你没事吧”,尉澜微弱地用仅存的力气吐出几个字。
龙国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自己身下还压着一个小丫头,幸好刚才她及时相救,不然要是被榔头穿破了头皮,他就再也无法照顾这些他视为珍宝的植被了。
“丫头,你是从哪来的?”龙国雄爬起来撲了撲身上的土,除了脸部刚才着地,沾了满脸土以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大碍,接着要把趴在地上的尉澜扶起来。
尉澜把龙国雄当成了园丁,“大伯,你刚摔着了,快去给龙董请个假,回家好好养两天”。
“你是尉澜”,这个声音是刻在龙国雄灵魂里的,他急忙要扶起尉澜。
“大伯,你别碰我,我腰扭了,让我自己缓一缓,就好了”。
“尉澜,你是怎么来的?”
龙国雄看着尉澜这一身淌着黄泥水的衣服,再向远处望了望隔断别墅的那条河。
“龙董”,尉澜费力地爬起来坐到地上,看向同样狼狈的龙国雄,这张脸和龙翟予如出一辙,亲生父子,如假包换,尉澜顿时感觉被细泥迷到了双眼,紧闭不睁,脑子也紧跟着短路,完了,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自己行为“卑劣”、邋遢跌宕的这一出,不偏不倚地演在了龙董的眼皮子底下。
“龙董,你没事吧,我,我,我刚刚,那个……”。
“刚刚幸好你救了我,不然我会被绊倒,榔头的尖角还有可能刺穿我的头皮”。
尉澜受宠若惊,原本闭着眼睛等待审判,轻则眼前威武的龙董会一通教训,唤保安来把她赶出门,重则报110也是极有可能,判她个私闯民宅。
然而,眼前这位和蔼的老者,看向她的眼神过于慈祥,扶起她的动作也显得温柔,丝毫不介意自己一身泥水蹭得他满身焦黄。
“龙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想见你,门卫保安不让进……”。
“这丫头,你快跟我回家,先洗洗,穿身干净衣服”。
“龙董……”。
他并不像是王生口中那个独断专行,强硬干涉儿子感情的父亲。在尉澜看来,老龙董能认出尉澜无可厚非,或许她的模样早就刻在他的脑子里,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不但对她不抵触,还格外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