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敏悲戚至极的时候,那些光污染却没有随着她的情绪停下脚步,极度凶残的麦田怪圈将她层层包围住,它那庞大的谜团机构繁冗且深邃。它们在李敏的眼前疯狂跳动,在她的眼前、心里留下不可逆转的创伤。
自那天以后,李敏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并且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她将永远失去对美好事物的感知能力。
李敏父亲把所有要用到的东西收拾到后备车厢,一家三口开着黑色轿车前往山头的疗养院。
车内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放在方向盘前面的招财猫不停地摆手。
李敏被她母亲揽着,她们的身子随着陡峭的山路一上一下。
山中插满了绿色的灌木丛和乔木林,地面铺了一层由落叶编织成的厚厚的灰金色地毯。
李敏靠在她妈妈的手臂上,翻动疗养院的资料。资料里的环境看起来干净整洁。“实际情况谁知道呢……”
“朋友介绍的,应该没错。”她妈妈说。
一个大拐弯,汽车开进一条小路,过不了一会儿,就进了疗养院的大门。
各种绿色的人工园艺映入眼帘,活像剪刀手爱德华的杰作。一个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指使他们停在专门的停泊位。
大概是听到了汽车引擎声,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士跑出来接待他们。她穿一身紫色连衣裙和红色的高跟鞋玩,手上握着一副咖啡色墨镜。
“叫我小柏就好。”
接待室果真像李敏从资料上看到的那样整洁大方。墙上挂着精简的装饰画,一张茶几和两张黑皮沙发,一台液晶电视和一盆绿植。
李敏已经急切地根据父母的指导走到事先就分配好的房间。
房间内是一张干净的床、一台电视、一张木编藤椅和容得下两个人的小阳台。从阳台看去,是一大片数不胜数的金绿相叠的丛林。李敏仿佛看到了大自然这个人的存在。
她站在阳台上发呆。直到父母走进来,把李敏的生活用品装满的编织袋放在地上,一个一个收拾出来。两人跟女儿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她乖乖地点点头。
他们在疗养院逛了一圈。父母听到钢琴声,感到诧异。小柏告诉他们弹奏的人原来是个职业钢琴家,一天被一只蚂蚁咬到手指,从此不敢再上台表演。
两个大人摇摇头,似乎不是对钢琴家的否定,而是自觉把女儿送来这个地方是个错误。
小柏聪明地看出这一点,她说:“正因为我们中国不看重心理疾病,把它当作不正常的人来看待来加以回避,心理不健全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其它房间跟李敏的房间相差无几。直到傍晚,李敏的父母回去了,她将独自在疗养院接受治疗。
两人回家的时候感到大为光火,觉得小柏这样说好像是对自己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