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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鹿鸣

鸟灵 夜若三郎 3691 2024-11-13 17:53

  [十三]呼叫[鹿鸣]――是否接受[十三]的谈话邀请?接受。拒绝。

  [鹿鸣]接受[十三]的邀请,对话框建立中……

  十三写道:三梅,妳在哪裡?

  鹿鸣写道:歐我明白了,你把我当成了古三梅。我不是三梅,但是三梅常用我的暱称上网聊天。这是我们的癖好,互相扮演对方。

  十三:你是谁?

  鹿鸣:现在?就叫我鹿鸣吧!

  十三:我是说……妳还有其它的暱称吗?

  鹿鸣:大部分时候我都是鹿鸣。

  十三:刚刚在聊天室裡,你好像很替三梅抱不平?

  鹿鸣:因为三梅走了。

  十三:去哪?

  鹿鸣:不知道。只记得最后一次和她MSN时她聊到小雏菊的心情日记,讲到鸟精,她问我,如果鸟有神灵,我们真的能听懂祂说的吗?

  十三:你认为呢?

  鹿鸣:不知道,如果鸟有神灵,未必会把人当做朋友,能不能沟通重要吗?三梅只是问,她没说什麽。

  十三:三梅在生气?

  鹿鸣:没有,她只是聊聊,她很少生气,我从没看过她生气。

  十三:三梅告诉你小雏菊是她的室友?

  鹿鸣:是啊!她还说这个室友才是真正开启绿绣眼传说的人。

  十三:为什麽?

  鹿鸣:她说了很多,说她室友可能真的拾起过一隻垂死的绿绣眼,也许还遇到什麽奇怪的人,只是这个室友都不肯正面承认罢了。她说这个室友是个不容易面对自己的人,看不见真的自己,就不容易真的面对别人。

  十三:我还是不懂,三梅怎麽知道室友是小雏菊?

  鹿鸣:好啦好啦!她说有一天快天亮了室友还没关灯,也没听到打字声音,她说叫了几声没人回,就掀开黑绒布,看见室友趴在桌上睡着了,那室友在网页上打到一半的句子,还问着到底有没有绿绣眼的精灵。

  十三:我就是三梅的室友。

  鹿鸣:我知道,我想也是。

  十三:你真的不是三梅吗?

  鹿鸣:我不是,我也想是。但我不是。

  十三:上次三梅用了鹿鸣的暱称……

  鹿鸣:我知道,鹿鸣只是个壳,壳裡是谁,不一定。

  十三:你是三梅的朋友?

  鹿鸣:正确地说,是前女友。

  十三:了解。三梅搬走了。

  鹿鸣:她有没有说要去哪?

  十三:没有,中文系上找不到她吗?

  鹿鸣:她休学了,就这样凭空消失。

  十三:我很想找她说说话。

  鹿鸣:我知道,我也是。很多女生都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很少放在心上。她只在意她的写作,只要能写个不停,她就开心了。

  十三:妳觉得我抄袭了三梅树精的创意?

  鹿鸣:其实不会,精怪故事本来就很多,「聊斋」就厚厚一本。

  十三:那刚才……

  鹿鸣:我也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等到妳进聊天室,也许三梅有告诉妳她去了哪裡。

  十三:喔……三梅知道我常上新鲜奶油?

  鹿鸣:她说妳是个需要对话的人,她说妳想太多、说太少,她说这通常是因为对自己还不够信任。

  十三:妳和三梅怎麽认识的?

  鹿鸣:同学囉。

  十三:妳爱她?

  鹿鸣:当然,只是她不爱我。

  十三:妳们常见面?

  鹿鸣:不常,MSN比较多,所以一切很快都成了过去。

  十三:三梅还有没有其他朋友?三梅的家住哪裡?

  鹿鸣:她的朋友多半也是我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三梅为什麽离开了,我不知道她住哪裡,北部吧!她说话的口气和速度像北部人。

  十三:妳不也想找她?

  鹿鸣:我只是碰运气,她要走都不跟我说,大概也不会让我找到她。

  十三:也许她需要帮忙呢?

  鹿鸣:需要帮忙时她就不会走了,会跟妳住在一起用光妳的精力。

  十三:妳想她为什麽会离开?

  鹿鸣:这个嘛……也许得到出版社的长期合约,可以专心写作;也许是遇上什麽创作的好机会,有提供奖金或是旅游计画的;也许找到不得不一起离开的人;也许变成树精了……

  十三:我总觉得……妳是三梅。

  鹿鸣:真的不是,要来点影像证明吗?我正在宵夜街吃臭豆腐,webcam就在口袋。

  十三:不用了,我不相信影像,我怕看见臭豆腐。

  鹿鸣:妳真是个怪人!对了,妳像检察官一样问了我这麽多,换我问一下行不?那个偷拍是怎么一回事啊?

  十三: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鹿鸣:有人偷拍妳,偷拍妳的人正在偷拍的时候又被人偷拍下来。这件事可闹得不小。

  十三:怎麽说?

  鹿鸣:妳不认识偷拍妳的人?

  十三:不知道,听起来有两个人在偷拍,我想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偷拍我。

  鹿鸣:偷拍妳的是校方押注的一个宝,一个生态学家,我不知道他为什麽要拍妳,不过他拍妳的行为被偷拍了可不好,对他的名声不好。他好像是要整合学校资源推行环保社运,这样听说对学校的国际能见度有帮助。只是被偷拍到偷拍别人,我想他现在大概抱着头烧,也许他会主动找妳,化解偷拍的敌意。

  十三:共谋就不是偷拍?

  鹿鸣:没错!那偷拍他的人想威胁他就比较难了。

  十三:可是妳说偷拍的影片有三段,有一段在宿舍?

  鹿鸣:是啊,所以这个偷拍生态学家的人显然是冲着妳来。

  十三:什麽意思?

  鹿鸣:他不是想拍那个生态学家,是想拍妳。

  十三:我不懂,三段影片都是两个人同时偷拍吗?

  鹿鸣:不是,只有一段是。

  十三:妳知道偷拍的另一人是谁吗?

  鹿鸣:不知道。

  十三:哪裡可以下载影片?

  鹿鸣:都被移除了,可见校方监控网路的厉害。

  十三:妳看过影片?

  鹿鸣:断续囉!妳都在發呆,长时间發呆,真无聊。喂,该怎麽称呼妳?

  十三:现在?就叫我十三吧!

  鹿鸣:妳这个死顽固!问妳,这鸟精是怎么回事?

  十三:一点梦想吧!生命如此静慢地等待事情發生,亘古时间来算,人生太短,总希望际遇若稍有奇妙处,便是真的奇妙,就算是做做白日梦,也是因为有所期待!

  鹿鸣:妳听起来就是个很孤单的人,要不是妳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就是根本无法相信别人!三梅刚好跟妳相反,她是一棵蒲公英,到哪都能生根!不过这样对我可不好,要找飞远的蒲公英难,找妳这棵百年不移的树简单些,看!这不就呆呆地被人偷拍了好几回了嘛!

  十三:我能见见妳吗?

  鹿鸣:都说有网路视讯可以直播影像给妳了,妳就按个接收就好了嘛。

  十三:不要,这样太没意思了。妳能到我宿舍来聊聊吗?

  鹿鸣:今晚不行,要赶作业。十篇极短篇小说,都要有人物、时间、事件,都要互相有所连结,主题一贯,我那个当代写作教授吃人不吐骨头,嗯,我就用教授当主题好了,写个一百篇都行!

  十三:妳也住女舍?

  鹿鸣:我住宵夜街,学校餐厅八点半就没东西吃了,宵夜街代表人性,在有人性的地方,才写得出一点东西。我不是三梅,她都不必吃喝的,这点想必妳已经见识到。

  十三:我想我当妳是三梅,才跟妳说了这麽多。

  鹿鸣:想也知道,但我真的不是,改天去敲妳门吧!妳住哪间我清楚。

  十三:希望妳写作愉快!

  鹿鸣:客套起来,有缘再聊囉!

  十三:有缘?所以妳始终不会来……

  鹿鸣:妳是婴儿在找妈呀?接下来是不是要哭呢?还是妳根本不相信我不是三梅?

  十三:没什麽,问东问西的请妳见谅!

  鹿鸣:写吧!在文字裡碰头,比较有想像空间。

  十三:也是!晚安。

  鹿鸣:拜……

  对话结束。结束对话框?

  结束的是什麽?对话?线索?疑惑?不结束行吗?

  有些问题,让人变成不能思考的机器,好像电脑同化了人,也童话了人。网路裏几分能信?见了面,难道就不用怀疑?

  鹿鸣真的不是古三梅?该去宵夜街看看吗?

  回头望,望不见装着古三梅笔迹的字纸篓,望见一片好似没有边际的黑绒布。

  于文文的电脑萤幕深处突然浮现一个对话框,好像电脑终于开始思考,也有心事要说。

  简短两行字打列着有一封紧急信件在电邮裡,选择同意阅读,發现江教授要约见,星期四早上八点半,地点在江教授位于新大楼的办公室,约谈内容正是关于被偷拍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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