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校园里响起下课铃声，老师依然在讲台上唠叨个不停，沈嘉良无心听讲，悄悄的把东西收拾好装进书包，一只腿伸出了过道，随时准备冲出教室。

　　老师讲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墙上的钟表刚过十二点五分，沈嘉良抓紧书包带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书包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等历史老师踏出班门的一瞬间，沈嘉良就站了起来，后面的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他顺着声音回头，是班长。

　　班长走到他旁边，提醒他：“今天你们这一排做值日生，唐苒请假了就你来做吧，辛苦一点打扫干净下午有人来检查的。”

　　“……”

　　虽然不满但无可奈何，他低头看见旁边空落落的桌子放弃了抵抗。

　　班长说完就走了，沈嘉良把书包摔在桌子上，去后面拿扫把，一个人打扫整间教室辛苦了点，扫完地之后沈嘉良去倒垃圾，回来的时候发现班上还有人没走。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姑娘一直没动，看见他进来了瞬间站起来，沈嘉良困惑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我……我可以帮你。”

　　说一句话好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也是呼了口气，沈嘉良看了眼冷静的路过，边走边说：“不用了，我不需要帮助。”

　　沈嘉良真的不想多说些什么，只希望那个女生快点走，好让他早点打扫完。

　　叶湘湘此刻憋红了脸，两只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还是不太甘心的将目光投向沈嘉良，希望得到他另外的回应。

　　“我都说了，我可以打扫完的，不过谢谢你愿意帮我，但我不需要。”沈嘉良走到讲台上见她依然没有要走的架势，便又强调了一遍。

　　“……”叶湘湘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选择了离开，转头跑出教室，直到快到楼梯间时才停下来，摸了摸脸上一片湿漉漉的，她吸了吸鼻子，想起在教室里沈嘉良说的话，无助的蹲了下来。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对待两个女生，他会愿意把所有的温柔给她，而不是……

　　又酸又涩，比柠檬糖更胜一筹，尽管拭干了眼泪，但心里仿佛缺了个洞，找不到如何修复的方法了，叶湘湘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驳回。

　　是因为她吗？其他女生都不行？

　　他是有多讨厌自己啊？为什么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愿意，要赶她走。

　　叶湘湘把脑袋埋进臂窝里，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一次被拒绝，原来是这样。

　　这么羞愧，一句话的威力原来有这么重，真的能把一个人击溃，明明他只说了一句话，这是叶湘湘第一次领略到被拒绝的滋味。

　　—

　　打扫完卫生十二点十五，也顾不上检查中间过道里是否干净，黑板是否有水印遗留，扫把随意扔在了后面，他关了灯锁住了门，抄了条近道到一楼。

　　午饭时间打电话的人很多，放眼望去几条队伍都是弯弯曲曲，沈嘉良觉得不行跑远了一些到男生宿舍楼下的电话亭去，那里人少。

　　电话卡插上，他拿起电话，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想着她的手机号，以为可能记不住，实则已经倒背如流。

　　缓慢的输入号码，控制不住的手抖，确认拨打之后他屏住了呼吸，等待那边的回复。

　　—

　　开车回了家之后，在陈锦云一路的叨叨下，唐苒上楼换了件厚衣服出来，陈锦云把车停好，她们两个步行走到小区外面的一家诊所。

　　还是先量了体温，比上午降了点，38.0。

　　诊所的人给唐苒开了点布洛芬和其他的药物，叮嘱了下怎么吃，陈锦云反复确认过后才放心，得知不用打针唐苒暗自欢喜。

　　从小就怕打针，即便是长大了看到针头还是忍不住的紧张，量好体温后她一直站在诊所门口晃来晃去，里面的小房间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唐苒听到哭声脸也揉成一团，还好自己不用打针。

　　回到家说什么陈锦云也要让她泡个温水澡，无论唐苒怎么拒绝最后还是被母亲大人无情的推进了主卧的浴室。

　　嘴上说着拒绝，但身体却很诚实。

　　泡完澡之后唐苒感觉整个身体都舒服多了，唯一有点反应就是她感觉困意来袭，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这会儿困了也很正常，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擦干身体，穿好衣服走出浴室下楼。

　　陈锦云在熬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汤，说不上来就是闻着很香。

　　一回到房间她就倒在床上，没撑住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十二点五分，泡完澡因为太困就没吹头发，这会儿虽然干了但枕头上还是湿了一大片，唐苒坐起来梳了梳头发，若有所思的从手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发现除了一些常有的软件通知之外，没有别的消息来源，有些奇怪。

　　还是不死心的解了锁打开亲自查看，说不定是漏掉了呢。

　　确认了下时间，十二点五分，明明还晚了五分钟，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

　　是不是手机坏了，唐苒重启了一下可还是没有收到任何。

　　这回唐苒彻底清醒了，开始生气因为沈嘉良的一句话她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这个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即使她说没有听见也要试一试吧，不打的话怎么知道她不回正好接到呢。

　　她盯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发呆，企图看出什么出来，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其实，她问第二遍的时候是想确认他刚才说的话，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当做没有发生，唐苒也只能作罢。

　　自己还是太可笑了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在这里等一通不可能打来的电话，她这回真的想用蠢来形容自己，以前都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看来这个词还挺适合她。

　　等到十分的时候，唐苒彻底放弃了走出房间，但手上还拿着手机。

　　她走到厨房，陈锦云还在做饭，闻着饭菜的香味她却提不起精神，陈锦云看到了她扬起微笑，关切地问：“睡醒了？好多了吧？”刚才敲了房间门进去发现她睡着了，就没有叫醒她。

　　唐苒点了点头，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她瞥见了放在外面桌子的碗，问：“那是什么啊？”

　　陈锦云抬头也看了眼，“给你熬的汤，喝点吧，早上等你弟弟上学之后我就炖上了，现在应该还没凉。”

　　唐苒没有胃口，但听到说陈锦云大早上起来熬汤心生感动，没有抗拒的做到了桌子上，喝了满满的两口，还不忘点评：“好喝！比我在外面饭馆喝的都好喝！”

　　陈锦云平时就睡不好，能有多睡一会儿的功夫她却用来给生病的自己熬汤，唐苒说服自己喝完了整碗，打了个饱嗝儿结尾。

　　这时候，唐苒的手机响了，放在桌子上，她凑近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电话。

　　她放下碗，去够手机，没有立刻接通，任由它响了几声后才确认是。

　　她控制不住的手抖着划开屏幕，电话接通。

　　对方没有声音。

　　但，她知道是。

　　回头看了眼陈锦云，她在收拾灶台，便偷偷的溜回了房间。

　　确保门锁住了以后，唐苒才放心的走到里面，站在光线好的地方。

　　“……唐苒。”沈嘉良低沉性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唐苒突然被点了名，有些错乱，“啊？”

　　对方说：“我只有三分钟。”

　　言下之意是让她快点说？

　　其实唐苒也不知道打着这通电话的原因是什么，但莫名的心跳加快，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本来唐苒想问你还好吗，可觉得着实有点奇怪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你上课帮我记笔记了吗？”

　　“记了，放在你课桌里。”

　　两个人都有点不在状态，明明装有心事却不知如何开口。

　　“一分半了。”沈嘉良盯着电话上的数字一点点流逝，没有一点紧张，反而有种心安理得。

　　在她接了这通电话的那刻，他就确定了。

　　“你还迟到了，而且是十五分钟。”唐苒有点傲娇的抱怨。

　　“今天值日，你不在。”沈嘉良用一句话就毫不费力把矛头指向了她，在意料之中的唐苒也感到了一丝愧疚，不过只有一丝。

　　下一秒她就说：“我是病人啊，打扫卫生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既然我不在。”

　　语气带了浅笑，沈嘉良扯了下嘴角，眼里的温柔此刻化成了一滩清澈的水。

　　“好多了？”沈嘉良关心。

　　不知道为什么，唐苒突然想戏弄下他，“没……我刚才还去医院打了针，这会儿还有点晕呢。”

　　沈嘉良不忍拆穿这个人蹩脚的演技，但也不想遂了她的意。

　　冷静片刻后，他说：“唐苒，你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