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琼山位于荒原北侧,前临沼泽背依深渊,极其险要。非仙人妖神不临,寻常百姓更是望而生畏。
谢幕降临,夜空星光闪烁,映衬着湖水也在熠熠生辉。乱石堆叠,陡峭险峻的半山腰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木屋。
一缕浅淡的银色流光,宛如游蛇一般潜入屋内。
屋子外面,风吹过树林兜转于悬崖之间,掠经窗外的声音显得格外狰狞。但此刻屋内却十分安静,听不见风啸,也不闻鸟啼。
那缕流光幻化成一名男子半跪在屋内,左手放在膝盖之上,右手伸出食指轻点于左键,头恭谨的低着。哪怕前面空无一人,他也恭谨地跪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垂落于地面的窗帘无风而动,一枚白玉圆环浮现出来。与窗外的月光似皎洁,却不似其柔和,伴着阵阵寒意。带着无声的凌冽,让男子更加的恭谨。
“江家已经抓住了线索,进一步的计划也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下一步有何指示。”
“观望。”
只见那悬于半空的玉环,发出清冽的声音后就即可化为烟云消失不见。
等烟云全部消失不见之后,男子才从起身答道:“属下明白。”随后幻化为流光消失于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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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烈阳即使在一场骤雨过后,也依旧热的浓烈。被雨打落的叶片几经摇摆之后坠落入泥土,带着点点雨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学校小路上人来人往,三两学生结伴而行,无不在拿着书,嘴上还和同学商谈着刚刚课上的研究课题。篮球场上青春洋溢的少年,正以矫健的身姿,越过队友高高跳起,将手中的篮球砸向球筐。
空中的白鸽,低飞掠过学校湖中的湖面,扑朔着翅膀,泛起阵阵涟漪。
江言枳看着水面的涟漪,听着电话那头的咒骂。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活着干嘛。”
“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你爸才去世的。”
“你看到他流的血吗,好多好多,整条街都是红的。”
“哈哈哈哈哈哈……他走的时候还在关心你……哈哈哈哈。”
说完之后那边停了好久,紧接着就是厚重的喘息声,一声一声,还带着哽咽,那头的语气开始骤变,从一开始的咄咄紧逼,带着恶意的狰狞咒骂,变得卑微拘谨。
“言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的妈妈有病,妈妈有病。言言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这时,江言枳才开口,“妈,我知道。你好好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忙,等我忙完就回去看你。”
只听对面低声道:“好,言言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
之后再没有声音,沉静片刻后,对面就默默挂了电话。
“怎么了,又是你那位精分的母上大人呀!”
答案与否,好友的表情一目了然。
“怎么了,她又是在哪里受气了,找你来泄火!”
这已经不是安俞第一次撞见这样的场景了。
平白无故的辱骂,极尽刻薄的羞辱。
何时何地,好像只要她那位母亲得了兴致,就会来上那么一出。
骂完之后,又会道歉。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傍晚的夕阳正好,温暖的橙红色,渗过窗幔,撒在泛着波光的池水上。水池旁的鸟儿,时不时颤抖翅膀,啄理毛羽。
小孩嬉闹着开心地跑过,惊起一片正在休酣的小鸟。
江言枳的视线从惊飞的鸟儿身上移开,一双深邃的双眸,静似午后湖水,不泛波澜。
“习惯了。”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为何要这么对待你。”
为何呢?
大概是不喜欢吧。
江言枳想着,都觉得讽刺。
十月怀胎,呱呱坠地。
到头来,相看两厌。
从她记事以后,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日不停歇。
安俞实在是想不明白,像江言枳这么好一姑娘,事业有成,孝敬父母,是她母上大人打着灯笼都想要的闺女。
但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被好好对待呢。
怎么就没有人好好对待呢。
没有大树保护的落叶,被风吹起,在空中飘荡,飞舞。风停了,就落到地面上翻滚。
不知过了多时,阳光暗淡。
树叶飘落到了雪白的窗台上。
一位衣着华贵的妇女,正掩面哭泣,由于过于激动,手上拿着的照片不停的在颤抖。
哽咽的声音,断断续......
续,夹杂着数不清的开心,和委屈。
“找到了,对吗?是!是!是是是,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言言。”
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颊,而另一只死死地攥住手里的照片。
泪水从指缝里滚下,滴滴坠落。
江彦庭呆滞地站在一旁,一时间手足无措,多年来的坚持,总于云开雾散。
重拾女儿的喜悦,他一点也不比妻子少。
虽然照片在妻子的手上,刚刚一撇。
他已经看清了。
当初不及他小腿长的女儿,已亭亭玉立。
大概是上天的恩赐,女儿的名字还和以前一样。
江言枳,小名言言。
“爸爸,宝贝,爱你!”
牙牙学语时,稚嫩的声音仿佛又出现在耳边。
明明一句话都说不明白,磕磕绊绊的也想吐露出一些掺了蜜一般的小奶音,来哄你开心。
白白胖胖的奶团子,扎着小辫子摇摇晃晃地走着路,走累了,就抱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弯着嘴角笑。
闲暇时,晃晃悠悠地走到你面前,伸出有着肉窝窝的白嫩小胖手,轻轻抚摸你的脸,告诉你:“爸爸,爱,你!”着。
亲子鉴定的结果早已出来,已经没有什么疑虑了,这就是事实。
他们想去见她。
迟迟未见,但又止不住窥探。
儿时没守住,久而久之,思念变成了胆怯。
导致现在止步,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