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历
传说,有一个地方,光照不进去,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至今无人知晓在何处。
因为那里,是天道降惩的地方。
天道降惩,那是比灰飞烟灭还要残酷的惩罚,从天地开蒙起,还没有人受过此刑。
听说,那里面时间静止,无边黑寂,一旦进去,便是永生永世。
而此时,这个传说中光到不了的地方,一团银白色的光雪亮的悬挂在空中。
光团中心,沉睡着一女子,眉眼如画,容颜清绝,眉心中,一抹嫣红妖艳生莲。
“夏昭安”
旷阔的空间里,一道声音忽远忽近。
“夏昭安”
女子皱了皱眉,带着些被打扰了的不悦。
浑浑噩噩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是谁?
“夏昭安,你不想救他吗?”
救谁?
“秦斯臣,你不救他了吗?”
秦斯臣?秦斯臣是谁?
“你再不醒来,千年前你为他重聚的神魂将会消散……”
昏睡中的女子猛的睁开眼睛,无际的黑暗笼罩过来,四周一片寂静。
这里是虚无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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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京都医科院。
此时是早晨七点半,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但医院里已经是人来人往,医生步履匆匆,护士神情肃穆,气氛透露着莫名的压抑。
众所周知,医科院是京都乃至全国里面最有名的医院,不仅是因为它配有先进的仪器设备,医师资源强大,而且,有小道消息传,医科院背后有一个国际实验室。
这里面,每天都有人生,每天都有人死,按理说,医生护士早就见惯了这些。
可就在今天,个个神色紧张,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
服务台那儿,两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姑娘,躲在台后紧紧埋着头,压低着声音交谈。
“你说,徐医生跟院长进去了这么久,会不会在里面打起来?”
“我猜不会,徐医生再厉害,那也是院长啊,除非他不想干了。”
“可我刚刚看见徐医生气冲冲的进去,还把门砸得哐当响。”
………
护士两人相视一望,顿时无话,只是工作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的向紧闭着的办公室方向瞟。
办公室内
徐敬延坐在椅上,背往后靠,一身白色的大医卦被他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办公桌上。
“要么开除我,要么重新换一个人负责。”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白框眼镜,语气带着坚决。
“你可知道,如果你能把他的病治好,你在医学界的地位有何等变化?”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慈眉善目,稳重沉着,同样着一身白衣卦,身上透着几分书卷气息,看上去十分儒雅。
他就是靳江年,京都医科院的现任院长。
徐敬延翻着一本病历,听见院长的话手一顿,看向他,冷嘲,“靳院长,我老师到死都没研究出来他得了什么病,你觉得,我徐敬延有何能耐可以治好他?”
老师小半辈子的精力都花在研究这个病上,可到死人家得了什么病都没研究出来。
老师去后,他顺利接手了他的位置,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年少轻狂,雄心壮志,以为凭借他在医学上的天赋,能够超过老师,治好秦二少的病,然后声名远扬。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足足四年的时间,他的信心一次又一次被打压,到现在,完全看清现实。
靳江年没有接话,陷入沉默,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中洲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了,你再等等。”
他等不了!他急切的想甩掉手中这个烫手山芋。
徐敬延整个人透着不耐和焦躁,声音拔高,不耐烦道:“院长,就算中洲那边同意送药,谁敢保证那药就能治好秦二少的病?”
靳江年被问得哑口无言,心情也随着徐敬延的话落下谷底。
即使那药能治百病,谁能保证,那药能够治好秦二少从出生就带有的不治之症。
到时候,别说徐敬延承担不起这责任,就连他也难逃此咎。
徐敬延现在无非是想脱手这件事,以后真有什么他也不用担这个责任。
办公室里,两人各怀心思,相对无言。
……
七点五十
医院门口,一辆黑色的机车停在边上,一双笔直而修长的腿从摩托车上翻下来。
从身形来看,这是一个女孩。
女孩将戴在头上的厚重头盔取下,随意的放在摩托车上。
此时这个点,医院门口有不少提前来挂号看病的人,见此,纷纷侧目。
女孩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贴耳短发,额前垂下细碎的刘海,中分下来遮住了一点眼睛。
瓜子脸,肤色白净,一双幽深漆黑的瞳眸带着几分冷漠和疏离,鼻梁高挺而秀气,绯红的薄唇微微抿着。
一眼望之是高贵冷艳,多看两眼就会望而生畏,因为女孩美是美,但是那双眼睛十分的有攻击性,带着野兽一般的侵略性。
夏昭安没理会路人的眼光,慢悠悠的走进一楼大厅,按了电梯。
八点整
六楼的电梯门“叮”的响了。
夏昭安从电梯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
她低着头,看着上面的信息,原本向自己办公室走去的身子顿了顿,转了个方向,改朝院长的办公室而去。
服务台边的两个小护士,一眼就看见了她,立马站直身体,很礼貌的打了招呼。
“夏医生”
夏昭安抬起头点了点,又低下去,手在屏幕上按着。
“唉,你说明明人家年龄比我们还小,人家当医生,我们当护士,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一个小护士呆呆的望着夏昭安的背影,小声嘀咕。
旁边的另外一个小护士推了推她:“你就不要想了,夏医生可是院长亲自请来的,岂是我们能比的。”
说完,又默了默,“做好自己的事情,昨晚秦二少又发病了,听说这次挺严重的,徐医生都束手无策,今天医院里气氛紧张得狠,我们可别出什么岔子。”
之前感叹夏昭安的小护士正了正色,也不闲聊,赶紧做自己的事情。
走出一段距离的夏昭安,回了手机上的信息后抬起头,她的听力一向灵敏,刚刚护士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她回华国才一个月的时间,来医院就露了两次面,今天是第三次。
对于刚刚听到的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她们口中的秦二少更是不感兴趣。
她现在有一件事需要办。
…………
院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里面,靳江年沉默了好半晌,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敲门声响起。
“进”
门从外面推开,一双纤长又白皙的手搭在门背上,骨节分明。
然后夏昭安那张脸露了出来,她不慌不忙的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靳江年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笑,“夏医生今天怎么来医院了,请坐。”
“有事”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没有多余的话,她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徐敬延看了一眼夏昭安,他至今都摸不透院长对这个女人的态度,不过是医术略好罢了,值得这么小心翼翼的供着?
他站起来,拿起刚刚扔在办公桌上的白大褂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他回过头,看着靳江年,笑得意味深长,“院长,你不觉得夏医生的医术比我高明很多么?”
说完也不等靳江年回话,办公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夏昭安漫不经心的朝关上的门瞥了一眼,垂着眸,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
靳江年是听明白徐敬延的意思了,但是,他有些迟疑,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夏昭安。
“夏医生今天来医院是为了什么事?”
“院长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她抬起眸看了一眼他,目光平淡。
靳江年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有些尴尬,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病历递给她。
夏昭安接过,没有打开,把它放在腿上等着下文。
见她没有打开的意思,靳院长叹了口气,“这是秦二少的病历,他的病情很复杂,到现在还没研究出来病因,徐医生也是束手无策。”
“所以?”
她的目光太过透彻,带着冷漠,靳江年浑身都僵了僵,但还是忍着头皮发麻开口:“上周的手术我知道,你在医术上造诣很高,秦二少从出生便带有咳血之症,我们花了二十几年时间都没有究其原因,夏医生能不能帮忙看看?”
他说得小心翼翼,字字斟酌了才开口。
医院的人都以为是他请的夏昭安来医科院,实际上这都是实验室那边安排的,在没摸清夏昭安的身份之前,他必须得谨慎。
不过,单单从这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的份上,就值得他重视了。
夏昭安曲着腿,手指有节奏的敲着膝盖,半晌,才拿起腿上的病历打开。
靳江年见此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提着,不知道她看了这个病历以后还愿不愿意接手。
病历的第一页是个人资料。
姓名,秦斯臣。
夏昭安的指间颤了颤,再没有往后翻,而是直接合上档案。
靳江年见她才翻了第一页就没有往后再看,以为她不愿意,心里沉了沉,眉头紧蹙。
“病人在哪儿?”
靳江年:“??”
他还没反应过来,夏昭安又问了一遍。
“秦斯臣在哪个病房?”
这下他可算反应过来了,心中稍安,重新换一个主治医生总好过徐敬廷闹起来好跟秦家交代。
“在住院部506”
话音刚落,夏昭安就站了起来往外走,步伐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等靳江年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夏昭安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才想起夏昭安刚刚是来找他的,赶紧问:“夏医生,你刚才找我什么事?”
“无事。”
清冷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几秒钟就看不见身影了。
靳江年端起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夏昭安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不知这夏医生能不能扛住秦家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