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flag不能随便立
沈恪夺再进门的时候端了一小盆黄色的果子,在江挽澜身边自如坐下,拿一颗直接递到江挽澜嘴边,
“尝尝。”
江挽澜乖乖张嘴,眼睛还盯在电视屏幕上,轻轻咬一口,甘酸交织,江挽澜微微惊喜看向沈恪夺手里陌生的果子,
“这是什么啊,我好像没见过。”
“枇杷。”
江挽澜两眼放光,“大冬天的,你哪里找来的。”
“虹港在热带,哪里有冬天,一看你初中地理课就没好好听。”
江挽澜笑眯眯地向沈恪夺伸出手去接枇杷,“谢谢沈总,不过沈总初中是在哪儿上的?”
自从上一次楚观渺爆料沈恪夺出身,江挽澜就一直在想沈恪夺说的话和楚观渺说的哪个才是真的。
沈恪夺也笑,躲开江挽澜伸过来的手把盛枇杷的容器举高,让江挽澜够不着,“你猜?”
江挽澜也故作幽怨,“我还以为我们是同盟,没想到沈先生连这都不告诉我,沈总肯定知道我小学初中高中在哪念,我却不知道,不公平哦。”
“我才不会和其他人去逛迪士尼,挽澜,不公平哦。”
江挽澜轻声嘁一句,“枇杷给我。”
沈恪夺两眼放光,“我喂你。”
沈恪夺这充满母性光辉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江挽澜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行。”
“不行就不给你吃。”
江挽澜看了一眼亮晶晶的枇杷,又看了一眼沈恪夺的脸,勉为其难地点一点头,“那行吧。”
于是江挽澜专注地看电视剧里女扮男装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一起查案,一边往下咽沈恪夺递过来的果子,
“你说,她被坏人抓住了,男主角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命救她啊。”
沈恪夺似乎很有些惊奇,他挑一挑眉看江挽澜,“为什么这么问?因为真爱呀哈哈哈。”
“因为爱只是一种感觉,如果死掉,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就什么也不剩了,所以命比较重要。”
沈恪夺转头看江挽澜薄薄的侧脸,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讲出这句和普世价值不符的话,沈恪夺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从生物学角度好像真是这样,他无从反驳。
所以他只能笑一笑,“你是这么想的?”
“嗯”,江挽澜转头面无表情地盯住沈恪夺,“沈先生是不是觉得我狼心狗肺。”
沈恪夺把下一颗枇杷塞进江挽澜嘴里,“不是,正相反,我觉得你现在这种行为叫做立flag,电影里都这么演的,说不会做的那个人最后都做了,你以后想起来很可能会把肠子悔青。”
江挽澜笑了,“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哪一位能让我把旗拔掉?一定得是大帅哥,不然就太亏了。”
“我觉得我就很帅。”
“没有德华帅。”
“他已经结婚了。”
“不妨碍女孩子愿意为他跳江。”
“那你看,物以稀为贵,已经有人愿意为他跳江,挽澜想不想当第一个愿意为我跳江的女孩子?”
江挽澜连翻三个白眼,“沈总去睡一会,梦里什么都有。”
沈恪夺轻轻笑一声,“天快黑了,挽澜要不要准备一下同我一起睡。”
提起这件事江挽澜才想起他们只有一间房,回身看一眼这张大床,江挽澜指住一边的沙发,
“你去睡沙发,晚上敢过来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沈恪夺直接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我不管,我睡床你睡沙发,或者我们俩都睡床,选一个?”
江挽澜挤出一个笑容来,“睡沙发就睡沙发”,说完转头去洗手,留沈恪夺一个人在床上闷笑。
这时候天空被一声惊雷划破,积压过一天的黑云终于得以倾泻,瓢泼大雨说来就来,穿过窗外露台拍在阳台的玻璃门上。
江挽澜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略微讶异,“我洗了个手就变天了?”她扫一眼手机屏幕,快要没有电了,她把手机插上充电器搁在一边。
沈恪夺却站起来往露台走,去迎接这一场砸下来的暴雨。
江挽澜撇了撇嘴,“你干嘛去啊,一把年纪还学小孩淋雨凹造型。”
“因为男人至死是少年啊”,沈恪夺在几乎下出白雾的雨里回头对着江挽澜笑。
雷暴滚滚而来,北方从没见过这样的天空,远处的黑暗被光怪陆离的闪电划分成奇特的几何图形,声音近得就像有TNT在头顶爆炸。
江挽澜也走到阳台边来看这场雨,也许从上古时代保留下来的基因就警告人类要远离雷电,所以江挽澜听见这声音,竟然也有下意识的瑟缩。
不安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抓不住虚空之中这种冥冥的恐慌,叫了一声,“沈恪夺。”
沈恪夺回头,竟然过来牵住江挽澜的手,“去吃饭。”
电视里端庄女主播在插播新的稿子,“雷暴造成新浼湾等多区大范围停电,正在抢修,请市民小心出行。”
江挽澜没有挣脱沈恪夺的手,她真的跟住沈恪夺下楼进餐厅,吃一点温暖食物来获取安定。
江挽澜拿筷子的姿势不标准,夹不起鱼蛋,被沈恪夺调笑,“怎么,你怕雷声?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没事的,南方很常见,你会适应的。”
江挽澜却说,“我怎么老感觉有人在看我。”
沈恪夺扫视一圈餐厅,无谓地笑笑,“看就看,美女吸睛很正常。”
与此同时,江挽澜放在房间的手机屏幕亮起,有人锲而不舍来电话,直到手机充电器闪起火花,在雷暴作用下砰的一声炸开,房间又陷入寂静。
江挽澜再回房间时看到自己手机裂开的屏幕和烧黑的充电线,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脸黑,借你手机用一下我跟家里人说今天回不去了。”
沈恪夺眸光幽暗,和白天一派轻松不同,他对江挽澜笑一笑,“嗯,你去洗澡吧,我睡沙发。”
江挽澜心里也仍然有莫名其妙的不安,“还算有点良心。”
雷暴声听多了也能无视,又或者是江挽澜太疲惫,她不到十点半就昏昏沉沉入睡。
雨夜本该好眠,江挽澜却从梦中惊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朝露台看去,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沈恪夺正两手撑住铁艺栏杆站在雨中,怎么又去淋雨了,江挽澜叹一口气没出声,抱膝坐在床上凝视沈恪夺的背影。
实际上沈恪夺今天情绪一直不算太高,尤其是开始下雨以后。
沈恪夺这时候回头来看她,“我把你吵醒了?”
“自己醒的”,江挽澜下床开灯,递给沈恪夺一块毛巾,“擦一擦吧。”
沈恪夺被雨淋透,头发上的水汇聚成线顺着下颌滴落,他的脸在床头灯里泛着惨白光芒,瑰丽又孱弱,竟然有一瞬间迷惑江挽澜。
沈恪夺没有伸手去接,反而说,“你帮我擦。”
“你想的还挺美的。”
沈恪夺威胁江挽澜,“想不想知道现在几点?现在我们可只有一部手机哦。”
行……吧,江挽澜抬手一点一点擦掉沈恪夺脸上的水,透过毛巾的厚度感受沈恪夺的温度,凉得她指尖发颤。
沈恪夺却在观察江挽澜的表情,她的脸上为什么带着莫名疼惜?
多好的机会,此时此刻,她因为大雨和雷暴而脆弱的心,一定会被一个经过润色的惨痛故事打动——
如果他告诉她,其实他故地重游,被十年如一日又更加惨烈的噩梦惊醒,如果他跟她讲,他的深沉悲痛与凄凉人生,她会不会为他流泪?会不会来爱他?
她会,但他没这么做。
房间陷入一瞬间的沉默,沈恪夺突然开口,“去穿衣服。”
江挽澜眼神疑惑,“嗯?”
“晚饭时候有人盯我们,我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什么安排,所以没说破。”
“哈?谁啊,楚观渺吗。”
“应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扯什么美女总是吸睛的淡。”
“我想你至少需要安安稳稳睡几个小时。”
江挽澜白了沈恪夺一眼,迅速把衣服套好头发挽起,沈恪夺把灯关掉来提前适应黑暗。
等过半小时,有人破门而入。
沈恪夺拽着江挽澜贴在墙壁与柜子的角落里,江挽澜看到有人蹑手蹑脚朝床过去,而后连开数枪,有消音器,但仍然足以让没听过枪声的江挽澜震惊——
楚观渺厉害啊,枪都有,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沈恪夺趁着这个机会拉住江挽澜往门外跑,整栋楼都陷入黑暗,想必电闸已经被切断,只有“安全出口”的灯牌发着幽绿光芒。
江挽澜脚下没停在跑,心里默默感叹她的不良预感果然成真,以后要多多相信自己直觉。
后面的人很快追过来,听脚步声有三四个人,沈恪夺牵着江挽澜绕进岔路走安全通道下楼梯,江挽澜小声问一句,
“我们去哪。”
“下楼。”
“然后呢?”
“然后你去躲进车里等我一会,车在B区,路虎,你认得的,我处理完下来找你。”
江挽澜看着面前茫茫一片黑暗,别说躲车里,其实就算她此时此刻贴着墙壁默不作声站一晚,也不会有人发现,这种方法实际还算安全,
“嗯。”
沈恪夺在黑暗中牵着江挽澜往楼下飞奔,“早知道不定这么高楼层。”
“确实。”
这时候闪电又起,照亮一瞬楼道,江挽澜和沈恪夺同时止步,江挽澜一颗心高高悬起——
楼梯下方,站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