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再见,亦是再也不见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买单,如果当时,我们都能保留对彼此的喜欢,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连再见都没机会说,又如果,当时我们能给彼此足够的信任,毫无保留的互诉心意,我们是不是也就不用说再见。
“哎哎哎,你们知道吗,贺稚危要出国了。”
“啊!真的,怪不得他最近都没来上课。”
“好羡慕他啊,都不用高考就可以上大学。”
才刚走进教室,就听见同学们的议论声,紧接着上课铃也响了起来。
“上课前,我宣布两个事情,第一呢就是贺稚危同学因为个人原因,以后就都不来上课了,后排的同学下课后补上来。第二……”
当成老师说出以后都不来上课的时候,我的心突然一哆嗦,这才意识到,我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贺稚危,顿时,心乱如麻。我想过要和他从此成为陌路人,却从没想过,会有再也见不到他的那一天。
在当时那个年代,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出国一般人根本想都不敢想,所以我清楚的知道,他的离开,或许是再也不见。
‘小雅,没有什么是比再也见不到更难的了,手机我放你课桌里了,别再发呆了,错了总比错过好。’
这一整个上午,我思绪万千,却不及小雪一张纸条来的有用。慌乱中,我着急的看了眼时间,刚好迎来了下课铃,伸手往课桌里一通乱摸,抓到手机时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蹭到自己的手,弯下头一看,课桌里顶部有一张即将脱落的便利贴,拿出来的瞬间,悲喜交加眼泪夺眶而出:高中我们一起念,大学我也要陪你一起上,加油,我未来的女朋友!
那一瞬间,就那一瞬间,我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我看着贺稚危写下的每一个字,原来,他真的在无形中为我做了那么多的改变,一直在向我靠近努力着,原来毛林林说的都是真的,而我却没意识到,还一心拒他于千里之外,天呐,我都干了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从头到尾,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一心只想着自己有多难过,从来没有去关心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错了,小雪,真的是我错了,我该怎么办……”
“对,电话,我打电话。”此刻拿起手机才发现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随手一擦,可它还是在不停的往下流,拨号码的手也在不停的抖,慌乱中迫切的想要对方赶紧接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没关系,还有号码,我一定能联系到的……”我一度自言自语,又继续拨着那个只有我知道的的号码,小雪她们在一旁,更是手足无措。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别打了,去找胖子吧,他可能……”我没来得及听完小雪说的话,已经飞奔了出去,她们也紧随其后。
终于,胖子还是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老贺上午九点的飞机,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一刻,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还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终究还是碎成了渣,这一次,害了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胆小自私后知后觉的我自己。
“我没事儿,你们别跟着我了,吃饭去吧。”
“别啊,吃饭得一起啊……”小艺说话时,我才发现,她们居然都红了眼眶,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你们干嘛,我真没事儿,我差点忘了还得去我姨妈那一趟……”话语间,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没错,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可她们真的没义务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在我绝望的时候陪我难过陪我哭,这一次的伤口只能自己躲起来舔,也活该自己舔。
独自蜷缩在泳池的长廊里,似乎什么也没想,又似乎什么都在想,一直到感觉全身麻木,这才缓缓起身,伸开双臂的瞬间,一阵风吹过,不经意间,竟把手中的便利贴吹走了,我试图跑过去将它捡起来,可软麻麻的双腿在准备使力的瞬间即刻跪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瘫倒在地,我用手撑着地板,费力的缓缓起身,却被长廊一侧的字迹所吸引,干脆坐在了地上,我伸手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爱发呆的人,是会摔跤的吧。’
往事历历在目,对啊,我是一个爱发呆的人,可我却从来没摔过跤,而此刻,我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是因为,总能看见我发呆的那个人,他不见了。
“骗子,骗子,是你说的一起念高中一起上大学,那你人呢!人呢……”任凭我哭天喊地,都改变不了他真的离开了这个事实,我清楚的记得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他问过我:“小雪她们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如果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是啊,我该怎么办,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有人常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交给时间就对了。
人总是在经历好多事情之后,才学会长大,但这种以你离开为代价的长大,我宁可不要,但残忍的是,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小雅,晚上一起庆祝欧严宾顺利考上大学,穿裙子哦。”小雪开心地挑选着衣服。至今为止,贺稚危已经离开两个多月了,我每个星期回家,都会给他打电话,却从来没接通过,QQ聊天界面,也永远只有自己发出去的消息。
有一句话,说的挺对,这个地球,离了谁,都不会停止转动,贺稚危的离开好像并没有影响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也再没有任何人提过贺稚危三个字,而我,原以为没有了他,就像没有了全世界,可现实是,即使没有他的消息,我依旧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这一年多。
“小雅,你志愿填好了没,给我看一眼呗。”
“小艺,你看了干嘛,小雅报的学校你又考不上,哎?邓潮,你报了哪些学校!”我们一行人围坐在操场草坪里,各自填写着高考志愿,茸茸伸头看了看邓朝的,有些失落的说道“果然又是一样的。”说完,在自己志愿表上落了笔,突然又变得有些兴奋“没关系,那我们一起吧,加油!”
“唉!好想和你们一起……”小雪的眼中,透露着些许的不舍与渴望。
“没事儿,到时候,我们去找你啊!”我抓着小雪的胳膊,笑着安慰道。
我们高考那两天,老天好像格外的照顾我们,阳光正好,没有任何小插曲,我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结束了高考。对我们来说,高考就像是走过了人生中尤为重要的一个阶段,并且,意味着我们成年了。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像是卸下了千斤铠甲一般,结束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那一天,走出考场,我看见了比我还早出来的茸茸,“小雅,我喜欢邓潮,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茸茸会大大方方的告诉我,她喜欢邓潮。
“所以,你告白了吗?”
“快了,只是,你知道邓潮为什么当时选了文科?”
“我,不知道啊!”
“因为他看见你选了文科,还有高考填报志愿,也是因为你。”
“我……”
“小雅,你先听我说,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我不清楚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又是什么感觉,但我清楚地知道付出不可能换来喜欢,感动也变不了感情,在贺稚危离开的这一年多里,你沉默寡言,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大概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邓潮其实一直默默地跟在你身后,他的难过,并不比少。我告诉你这个,并不是想强求什么,我只是觉得,每一个人的付出都应该被温柔以待,至少,你应该知道他到底都为你做了些什么……”
老远,我看见激动的跑着出校门邓潮,这一次,换我主动走向他“邓潮,我们做朋友吧,一辈子的朋友。”
“好,好啊!”瞬间,他一脸错愕。“只是,小雅,你能不能不要再等他了。”
这一刻,我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立马转过身,擦掉了划过眼角的泪水,自始至终,邓潮都是最了解我的那一个人,对不起三个字,早就已经没有了说出口的意义。
“邓潮,不要再等我了,看看你身后的人吧。”
我常在想,如果这世上没有贺稚危,大概邓潮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后来有一天,小雪问我,为什么没问我妈当时到底找贺稚危说了什么,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了,在爱情里,除了彼此,无关他人。我不会怪任何人,再去问我妈那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以前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为对方好,还是为自己好,现在已经都算不清了,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在那一段还不懂爱的年纪里,我对他的喜欢充斥着我整个青春。如果有一天,我们有幸还能再相见,我希望,还能如初见那般美好,你笑着问我名字,而我,害羞的回答着:我,叫筱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