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檀有些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

　　她觉察到了一些自己本不该有的心思。

　　她变贪了。

　　是詹雩前一直在纵着她，让她变得肆无忌惮，没了分寸。

　　这种摸不到抓不着的感觉真的让她觉得可怕。

　　闻檀往自己脸上豁了一把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乔妍开车来接她那会儿，她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昏昏欲睡。

　　乔妍见她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些嫌弃：“你怎么这副德行？这是没睡醒？”

　　闻檀平常没有拍摄的时候中午都会睡个午觉，养养精神，今天没睡，还被人折腾了，显得就有些蔫儿了。

　　闻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抻了抻腰，说：“缺觉。”

　　乔妍上下打量她一眼，看着她那一身有些太过随意的家居服，问：“你就穿这个去？”

　　闻檀抬眸，看她：“怎么？”

　　“好歹也是个女明星，人家可是甲方爸爸，你穿这个真是一点品味也无。”

　　闻檀嫌衣服换来换去的麻烦，直接怼：“你哪来这么多规矩？”

　　乔妍看出她今天火气大，也没故意招惹，摊手表示认怂，“行，就这样吧，朴素中又透着慵懒，看似毫无打扮的痕迹，却精致得不像话。”

　　闻檀：？

　　被乔妍逗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只得起身上楼换了件让乔妍看起来还看得过去的衣服。

　　一件黑色的膝盖以上紧身包臀连衣裙，配了双还算轻便的乐福鞋。

　　乔妍很满意，顺手摸了下她的屁股，忍不住打趣：“这又紧俏了不少。”

　　膝盖上的裙子不会蹭到伤口，

　　乔妍看她走路有些费劲，皱了皱眉，问：“你这腿是怎么了？”

　　闻檀：“没什么。”

　　乔妍这才注意到闻檀通红的膝盖。

　　嘶——

　　破了相了。

　　乔妍面露埋怨，“啧，这么好看的两条腿就让你糟蹋成这个样子？”

　　闻檀自觉坐上副驾，也没出生。

　　这怪谁啊？

　　闻檀想了一圈，只能是怪她皮肉太细嫩？

　　她自嘲她就不是能跟豪门扯上什么关系的主儿，受不住财阀大家族的繁琐规矩，也禁不起什么大风浪。

　　-

　　乔妍定的那家私房菜就离沉云山庄十几分钟的车程。

　　只是黎砚知比她俩到得还要早些。

　　黎砚知没什么变化，艺术家独特的气质再加上那张混血脸，端着茶杯静静坐在那，精心雕刻出来的场景一般，让人不忍打扰。

　　闻檀和他对视一番，最后还是闻檀觉得有些尴尬地先避开了他的视线。

　　黎砚知起身跟她们一一打了招呼。

　　落座后，黎砚知缓缓开口，“那天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给你添麻烦了。”

　　闻檀还琢磨着怎么给黎砚知一个解释。

　　闻檀不会说什么场面上的话，但凡是她接不上的，眼神就自动往乔妍身上的瞟。

　　乔妍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是我们要谢你才是，发布会那天给我们解围。”

　　“没什么。”

　　闻檀也说：“希望没给品牌方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黎砚知却摇了摇头说：”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客气了，檀。”

　　在匈牙利时，他就习惯这样喊她。

　　实际上，他们两个并没有别人看上去那么亲昵。

　　在做黎砚知模特的时候，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姿势如何，眼神如何，需要她呈现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涉及私人问题的，从不会过问对方。

　　可如今，身份不一样了。

　　如果他现在还是匈牙利街头那个摄像师，他俩至少还能说个不咸不淡的冷笑话。

　　像是知道她的顾虑，黎砚知直言：“檀，现在的我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闻檀会意，笑了笑，没再延续这个话题。

　　三个人还没说几句，菜就已经上齐。

　　乔妍给黎砚知介绍了几个招牌菜。

　　服务员送上来一瓶酒。

　　闻檀瞅着有点眼熟。

　　“我想你应该十分想念它。”

　　黎砚知带来的。

　　是在匈牙利时，他们经常喝的那款酒。

　　有那么段时间，闻檀确实嘴馋过，也想得厉害，还偷偷开了詹雩前的酒柜，也没找到她想喝的这款。

　　闻檀眼睛不经意地亮了，被黎砚知就那么轻易捕捉到了。

　　闻檀一想到肖佐叮嘱她的，只得悻悻收回了手。

　　“怎么？”

　　她指了指自己膝盖上的伤，婉拒了：“还在上药，就不喝酒了。”

　　“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医生看过了吗？”

　　一连几个问题砸的闻檀有点懵。

　　闻檀把腿收了回去，解释：“就是擦伤，医生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事按时擦药就行。”

　　“身体重要，下次有机会再开。”

　　在黎砚知那样灼灼的目光下，闻檀觉得有点儿紧张。

　　-

　　“我去趟洗手间。”说着，闻檀起身。

　　闻檀摸了摸鼻子，想吸烟。

　　可是没带手包。

　　卫生间里，一女人背对着她站在洗手台前，正夹着一根烟，吞吐着。

　　闻檀抬眸不禁多看了一眼。

　　是身材凹凸有致的那一挂。

　　镜子里的那张脸面容姣好，五官温柔看着又娇气，吸烟时微微眯起的眼睛，更让人着迷。

　　闻檀走近了些，直觉渗入鼻尖的味道有些特别，不是特别浓烈呛鼻的媚俗香，反而是让人闻了觉得很清醒，可又带着蛊惑。

　　讲真，这感觉更让人上瘾。

　　闻檀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人，问：“能借支烟吗？”

　　听起来，像是一幕十分拙劣的搭讪戏码。

　　那女人转过身，上下打量了闻檀一眼，递给她一支细长的烟，闻檀放在嘴边，火就跟了上来。

　　对方给她递上了火。

　　闻檀看了她一眼，凑上去，她咬着烟，道谢。

　　-

　　闻檀回房间的时候，故意在侧门的通风口又散了会烟味，省得再让乔妍念叨她。

　　乔妍看了她一眼，问：“怎么去这么久？”

　　乔妍正在给她盛汤。

　　“喏，你最喜欢喝的汤，趁热喝。”

　　“喔我……”

　　闻檀的话没说完。

　　一股穿堂风吹过，遮掩的帘子都吹了起来。

　　她一抬头不经易在对面看到那张侧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乔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惊了：“詹……他怎么也在这里？”

　　坐在詹雩前身边的，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

　　闻檀眉毛不自知地拧在一起。

　　是刚才借给她烟的那个人。

　　两边对视了一眼。

　　乔妍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使劲儿盯着人家，嘀嘀咕咕的，“别说，这么看，你俩这侧脸长得还挺像。”

　　听罢，闻檀拿着勺子的手一抖。

　　叮——

　　是勺子砸在汤碗沿上的声音。

　　“檀？”

　　黎砚知看她脸色有些不对，伸出手去安抚她，

　　闻檀的脸陡然变得煞白，心里觉得像是有呼之欲出的什么东西堵在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