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刚刚回家就接到了乔正义的电话，他把书包放下，对着那头问道：“成绩如何？”

　　没想到何解这么直接，乔正义原本要说的话被卡住，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说：“不、不……”

　　“不错？”何解挑眉。

　　“不怎么样。”乔正义垂头丧气。

　　何解：……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就是很烂。”乔正义笃定。

　　“怎么还给你说出底气来了，报一报成绩。”何解不客气的开口。

　　“总分560，第……五十五。”乔正义小心翼翼的说完，等待审判。

　　“嗯。”那边淡淡的说。

　　嗯就完了？

　　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乔正义眯着眼睛等了半天，何解的下半句始终没有到来，她不由得有些忐忑，于是朝对方试探道：“何解？何解大学霸？还在吗……不会是挂电话了吧……”

　　“你考得还不错。”

　　“啊？”乔正义一惊，“是、是还不错……但是你从第一掉到五十五了诶。”

　　“那是你，不是我。”何解冷漠。

　　乔正义摸不清何解的想法：“你真的没事？”不骂一骂我吗？

　　好像隔着电话线听到了她的心声，何解叹了口气：“我们交换的时候，就料到就有这一天了，有什么好骂的。”

　　“你是觉得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上你吧。”

　　何解点头：“对啊，事实证明也是如此。”你想超过我，还早。

　　“说一说详细的。”何解像在审问犯人。

　　乔正义交代作案经过：“语文112。”

　　“哦？”何解一惊，“还不错。”叶争才103，乔正义自己能做出这个成绩，算是厉害了。

　　“语文真是撞上的。”乔正义老老实实，“文言文的人物我在你的书架上看到过，所以都对了。”

　　何解了然：“原来如此。运气也算实力的一种……接着说吧。”

　　“数学100，及格了。”乔正义很满足。

　　“才100。”何解嫌弃，“多做题吧，小乔。”

　　“哦……”乔正义弱弱的应了，“英语140。”

　　“嗯，下一项。”

　　乔正义嚷嚷：“喂喂！不问一下我英语为什么140吗？”

　　“你最偏的科，有什么好问的。”何解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比乔正义低3分。

　　“乔正义”的试卷，何解除了英语和物理，其他都是用控分达到目的的。英语是乔正义擅长的科目，考差了反而引人注目，至于物理……何解不擅长，也没选，索性直接发挥，没想到及格了。

　　“你的分数在十三中，已经前十五了，可能在十二名左右。”何解算了算。

　　“诶对了！夏燃这次的分数和小白一样哦，真巧啊。”乔正义响起白冬荷给她发的短信，夏燃也是574，他们俩真有缘分。

　　“白冬荷排第七，夏燃呢？”

　　“……二十七。”

　　何解点头：“这是一中和十三中的差距，你要好好看。”

　　同一个分数差距二十人，乔正义和夏燃差十四分却差距二十八名。十三中和一中之间始终存在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是成绩，在学生质量、教师资源、学校管理上都像农村和城市的区别。

　　乔正义把剩下的几个科目都报了一遍，何解给她说了些记忆技巧。天色渐暗，乔正义说到了李存的事情。

　　“还好我给欧老师打了电话，”乔正义庆幸到，“要是让李存来，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何解犹豫了片刻：“你还是别去了。”

　　乔正义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诗词大赛：“为什么啊。”

　　“……不适合你。”

　　“你是想说，自取其辱吧。”乔正义斜着眼睛看电话屏幕。

　　何解没说话，默认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都让欧老师写了推荐信啦……再说，何解总不可能不参加诗词比赛吧，那还是何解吗？”乔正义闷闷的说。

　　“何解总不可能不是第一吧，那还是何解吗？”何解淡淡的造句。

　　乔正义：……

　　扎心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好好学习，所以不参加比赛了？”乔正义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里。

　　“你参加过芳菲节吗？”

　　芳菲节，全称B市芳菲菁华演讲大赛，分为中文组和英文组，同时也面向周边省市报名，算得上是B市每年的大事了。

　　乔正义说：“坐在下面看过，算参加吗？”

　　何解想到十三中的情况：“十三中的学生居然连芳菲节也只是观众吗？”

　　“不不不，”乔正义连忙澄清，“那次我是……我是评委亲友。十三中除了我没人去吧。”

　　评委亲友？

　　何解了然。

　　乔玲珑做过芳菲节青年代表，能够在初赛的时候投票。按时间来算，应该是上一届。何解是参赛选手。

　　他和这位“名义上”的姐姐也算有一面之缘？

　　“你去参加芳菲节吧。”

　　乔正义眨了眨眼睛：“啊？我？可是我演讲很烂。我成绩也很烂，到时候上台的都是什么一中、实验中学和格林外国语的人才，人家都和你一个级别的，我们差距多大啊！万一我上台去结结巴巴的、或者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你现在是何解。”

　　乔正义顿了顿：“可我也是乔正义。”

　　“你是何解。”

　　“我是乔正义。”

　　两人陷入僵持。

　　“这么不自信，不是我认识的乔正义。”何解说道。

　　乔正义撇撇嘴：“我们俩才认识一个多月，哪儿有那么熟啊？”

　　“可是我们是从身体开始建立关系的啊。”

　　乔正义抓狂：“别说的这么暧昧啊！”

　　何解无辜：“实话。”

　　“诶，小由，你有没有觉得你比之前活泼了不少。”乔正义在何解的床上打滚。

　　被叫“小由”的少女沉默了片刻，诡异的点了点头。

　　“这证明我对你是有正面影响的！”乔正义看着屏幕傻笑，“一定是我的活泼带动了你，让你变成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了！”

　　“我更倾向于，是身体的改变扩大了我的接触范围。”何解淡淡的说，“如果我无法接触人，自然也无法模仿人，无法从模仿中获得与人相处的技巧，快不快乐也就无从说起了。”

　　“还有，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在岔开话题。”何解喝了一口蜂蜜水，“芳菲节何解必须到场，至于是英文还是中文，你可以自己选择。”

　　乔正义僵了一下：“我中文都说不顺畅，英语就更不行了。”

　　“又来了。”何解叹了口气，“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乔正义：？！！

　　“跟我念，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乔正义被何解字正腔圆的念法逗笑了：“你真是一只正襟危坐的鸡。”

　　“嗯？”何解疑惑，“什么鸡。”

　　“没什么，我说你像打了鸡血。”乔正义把话题岔过去，“你真的要让我去吗？万一我又搞砸了……”不就更对不起你了。

　　那边静了一会儿：“乔正义，是我改变了你。”

　　乔正义怔了一下，随即脸颊绯红：“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对你的影响是不是太大了，所以你染上我的多疑了。”何解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疑惑。

　　乔正义：……

　　奇怪，我刚才为什么要脸红。

　　一定是何解说的话太让人误会了，这种像霸道总裁一样的台词……乔正义摸了摸滚烫的两颊，呼出一口气，躺倒在床上：“是的是的，没错没错。”

　　“这是不好的习惯，你不能跟着我学习。”何解一本正经的说，“你只需要相信，你可以做到，就行了，就像以前一样。”

　　乔正义从床上翻身坐起，走到窗前。何解的房间采光非常好，她可以看到城市尽头的夕阳。主干道上，下班的车辆来往交织，穿梭之间，拓印着日复一日的轨迹。

　　“我……可以吗？”

　　耳畔传来坚定的她自己的声音：

　　“你可以。”

　　乔正义是何其渺小的存在，渺小的人只能在晚风中瑟缩。

　　可是在此刻，一股不可名状的热流从左耳窜入，灌进她杂乱的大脑中，仿若铸铁般捶打着她退缩的神经元；又顺着脊椎而下，变成攻陷首都的战士将心脏团团包裹；在肋骨缠绵片刻，带着春风的湿意顺着骨架延伸向四肢，占满每根手指，脚趾，让他们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就像是一声令下，自己就能为他冲锋一样！

　　可是，可是可是……

　　乔正义心慌意乱。

　　这不应该啊。

　　我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动心呢？

　　乔正义甩甩脑袋，一定是最近天气燥热，所以我上火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乔正义闷闷的声音：“我知道了。”

　　“嗯。”何解应了声“那就开始准备吧。”

　　“啊？我自己写稿子啊……”乔正义刚刚生出的勇气又有躲回去的迹象。

　　“当然。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何解理所当然。

　　“好吧……”乔正义扁扁嘴，“我感觉你把我当成一个养成游戏在玩诶，我才刚出新手村就要支使我去打副本了……”

　　“要想这么理解，也不错。”何解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虽然他也没有玩儿过什么养成游戏。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大学霸？”

　　“嗯……”何解想了想，“加油！”

　　乔正义：……

　　毫无情感波动的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