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为谦刚触碰到开关的手顿住，往里面扫了一眼，隐隐约约闪着电视的亮光。

　　顿了顿，他放下手，放轻脚步往里走。

　　看见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陶舒禾，背影单薄，笼罩在黑夜里，这会儿还有些抑制不住地抽噎。

　　一边抽噎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席为谦的脚步停住，岑薄好看的唇紧紧抿着。

　　电视发出阵阵时高时低、时弱时重的说话声，有气无力，夹杂着风声和似有若无的狗叫，残破的黄土坯房里，穿着红似血长纱裙的少女显得格格不入，惨白得刺眼的脖颈被一只手紧紧掐住，缓缓提起……

　　他无声盯着电视看了小一会儿，诡异的画面和演员夸张的妆容让他不自觉皱起眉。

　　席为谦抬腿走过去，看着目不转睛眼眶通红的陶舒禾，轻唤了一声。

　　陶舒禾整个人一僵，眼神呆滞了几秒后，心脏狂跳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挤进嗓子眼儿。

　　她抬起有些发软的手压了压，猛地侧过头瞪他。

　　席为谦看着她卷翘浓密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光投过来，像细碎的钻石，闪着丝丝亮光。

　　“哭什么？电影吓的？”

　　陶舒禾没开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里透着幽怨，还有一抹委屈。

　　席为谦冷隽的眉眼软下来：“陶舒禾你就是个小哭包，又怂又爱看，都是假的。”

　　说着伸手抽了两张纸，在离陶舒禾一厘米时顿住。

　　他盯着陶舒禾瓷白泛着粉的脸看了几秒，唇抿了抿，突然问道：“妆卸了吗？”

　　陶舒禾听着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愣，看着他一时间没接话。

　　席为谦见她不说话，将纸巾送到她手边：“那自己擦。”

　　“？”陶舒禾红唇微微嘟起，“你刚刚擦现在都擦完了。”

　　“妆花了别怨我。”

　　“都大半夜了，谁还会化着妆。”

　　席为谦无声看着她。

　　陶舒禾顿了顿：“我那明明是拍夜戏没来得及卸。”她嘟囔了一声，“而且我今天都没画。”

　　“跟你化淡妆没什么差别，”席为谦耐心说着抬起手，将纸巾小心印在她的眼睛上，缓缓开口，“一样好看。”

　　陶舒禾微仰着头，有一瞬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眼珠一转，对上他的眼，睫毛颤了颤。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有力又慌乱，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陶舒禾一把夺过纸巾，偏头胡乱擦着。

　　“轻点。”

　　席为谦清浅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陶舒禾吞咽了一下。

　　四周都是无边的黑夜，电影已经放完，停在了详情页面，安静得都能听见呼吸声。

　　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

　　“睡觉了。”

　　陶舒禾回过神，揉了揉手里的纸，随手一投，准确无误落入垃圾桶。

　　她关了电视，站起来刚走了半步，一个趔趄。

　　胡乱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刚碰上席为谦大衣的衣角，一条遒劲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身前。

　　手臂绷紧，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席为谦往回一捞。

　　“在客厅都能摔。”

　　陶舒禾回想起刚刚的失重感，心跳还有些不正常，她将滑落到身前的头发往后甩了甩：“腿软。”

　　“不敢看就少看点，”席为谦，“我看动画片就挺适合你。”

　　“……”

　　陶舒禾刚想反驳，席为谦的声音传来。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能走吗？”

　　刚问完，没等陶舒禾反应，他低叹了一声，手臂收紧，轻易往上一提。

　　陶舒禾惊呼一声，笔直白皙的长腿条件反射盘上他的腰。

　　“吓死了！”陶舒禾一手拍在他的肩上。

　　“嗯，”席为谦轻笑，热气不偏不倚洒在她的耳廓，“我的错。”

　　陶舒禾躲了躲，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对。

　　“放我下去，”陶舒禾小小挣扎了一下，“等一下被张嫂看见了。”

　　席为谦没有动作，自顾往上走：“她巴不得。”

　　“……”

　　“谁像你，大半夜不睡跑出来看恐怖电影。”

　　“我那还不是为了等你。”

　　陶舒禾觉得这楼梯还真是长得很，眼睛闪了闪，伸手抵在他的肩上：“我自己走。”

　　“别动，等会儿摔了疼的是你。”

　　陶舒禾瞥见席为谦似有似无挑起的嘴角，舌尖轻抵了抵虎牙，

　　双眸一眯，弯成动人的月牙状。

　　她虚虚搭在席为谦肩上的手环上他的脖子，双臂紧扣在一起。

　　席为谦察觉到他的动作，心底颤一下。

　　陶舒禾的头缓缓垂下，侧靠在他肩上：“动不动是我的事，摔了嘛……”她说话时，漂亮极了的唇蹭着他脖颈侧的动脉，若即若离。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尾音婉转，“那就是你不行。”

　　话音刚落，席为谦脚下一个不稳，忙抽出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栏杆，牙齿紧咬了咬，面部线条都硬朗了不少。

　　陶舒禾慢悠悠开口，拖腔带调：“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席为谦没说话，睫毛垂下。

　　看着她弯起的杏眸，活像狐狸成了精，又纯又撩人。

　　席为谦横亘托着她的手轻拍了一下：“话怎么这么多。”

　　“啧，真没耐心。”

　　“……”

　　席为谦走进卧室，手肘抵着门关上，将陶舒禾放在床上。

　　陶舒禾触到床，滚了一圈裹紧被子。

　　席为谦没再看她，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将近一点，陶舒禾睡意来得很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四天后。

　　陶舒禾吃完早餐就回了房间，收拾中午飞南城进组录制《惬意生活三部曲》要用的东西。

　　她走进衣帽间，将放在柜子里的黑色行李箱拿出来。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席为谦。

　　奇了怪了，他很闲吗？就坐在一边什么也不干。

　　陶舒禾没理他，自顾自找着衣服。

　　想到什么，她出了卧室，上了三楼拿了三本书下来，随手放在行李箱箱底后，继续叠着衣服。

　　席为谦扫了一眼，只依稀看出是法文，没看清上面的内容。

　　没多在意，继续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这件不行，太薄了，会冷。”

　　陶舒禾问声看了他一眼，又盯着手里的V领修身针织裙看了看。

　　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