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快到陶安然都没反应过来，滚烫的茶水尽数落到她的手上，顺着手指往下滴落到地面上，手背通红一片。

　　陶安然被手背的刺痛刺激得回过神，惊呼了一声，从座椅上弹起来。

　　苏文从惊吓中回过神，陶安然那些小动作，当然没能逃过她的双眼。苏文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

　　“好疼。”陶安然眼眶倏地泛起红，声音带着稍稍地哽咽，看起来楚楚可怜。

　　“疼点好，”陶舒禾干净得不染一尘的指尖滑过如黛的长眉，“长记性。”

　　“姐……”

　　陶安然眼中蓄满了泪水，像是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溢出来，柔弱惹人怜，倒显得是陶舒禾恃强凌弱。

　　“你们怎么欺负人啊！”

　　一道稍显刺耳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清净。

　　苏默默大步走过来，扶了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陶安然，看了眼她的手。

　　“我们欺负人？你怎么不问问她想干什么？”陶舒禾捏起茶杯，也不喝，深嗅了一口，满腔是茶的清香气，烦躁和不耐才堪堪压下。

　　陶安然听着浑身一僵。

　　“欺负人还有理了？！赶紧给安然道歉。”苏默默将满脸委屈的陶安然护在身后，怒不可歇地瞪着陶舒禾。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好，我——”陶安然见状，拉了拉苏默默，朝陶舒禾说道，语气里满是委屈求全。

　　苏默默听着更是火冒三丈。

　　“陶舒禾，敢做不敢认是吧？！欺负人算什么本事，你今天要是不道歉我跟你没完！”

　　陶舒禾仰了仰头，觉得有些好笑：“好啊，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没完法。”

　　苏默默抬手一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你——”

　　“小姑娘，公共场合讲点素质，你不要这个脸我们丢不起这个人。”苏文冷声开口，是陶舒禾从未见过的严厉，她的心里也惊了一瞬。

　　苏默默被那冰冷的眼神吓得心里一颤，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让苏默默不自觉想后退：“你……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别以为穿得人模人样我就怕你！”

　　来这里消费的豪门阔太富家公子小姐，哪个不是气性大得很，怎会选择坐在外厅，大多还有专属的雅间。

　　苏默默想到这，气焰更甚。

　　陶安然见苏默默越说越过分，有些急措地想阻止，苏默默挣开她的手：“没事安然，你不用怕。”

　　“赶紧道歉，还有你！”苏默默趾高气昂，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指着苏文怒道。

　　苏文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上，无论是宣城苏家还是在席家，哪受过这种待遇，更何况，苏家和席家的人，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

　　她放下手里的餐叉，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手，刚想发作，“啪”地一声脆响，一个巴掌反手就甩在苏默默脸上。

　　苏默默猝不及防，被迎面而来力道毫不留情的巴掌甩得险些站不稳，伸手扶了下桌沿，才堪堪稳住不至于狼狈摔倒在地上。

　　陶舒禾独身站在两人跟前，眼神的气势将两人吓住，满眼是刺。

　　苏默默捂着映出巴掌印的脸：“你凭什么打人？！”

　　“我打你需要挑个黄道吉日？”陶舒禾手腕转了转，随意抽了一张纸漫不经心擦着手，“我看你这张脸也不想要了，不介意帮你一把。”

　　苏默默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陶舒禾满脸的嫌恶根本不带丝毫掩饰！

　　“姐姐……”陶安然有些怕陶舒禾，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虚虚拉住了苏默默。

　　苏默默察觉到陶安然的动作，心脏微微抽动。

　　“你就继续装你的傻，”陶舒禾，“这里遍地是监控，想查随时都可以。”

　　陶舒禾的冰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陶安然的咽喉。

　　“调香大赛快开始了，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好好治治你的手和脑子，免得到时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丢人现眼，”陶舒禾眼里满是凉薄，轻笑一声，像是卷席了窗外的西风，“一点意思都没有。”

　　陶安然莫名被她最后一句话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陡然一怔。

　　苏默默心里憋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陶舒禾手抬了抬，楼下的服务生见状不敢怠慢赶上来。

　　她拢了拢衣服，在椅子上坐下。

　　苏文：“送客。”

　　苏默默大呼出声：“凭什么——”

　　陶安然觉得丢脸，扯了扯她，示意她小点声。

　　“小姐，千山居是席氏的产业，席夫人是这里最大的股东，她有权利维护这里的秩序，保证这里良好的用餐环境。”服务生耐心解释。

　　席夫人？！

　　苏默默想到什么，猛地扭头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苏文，瞳孔放大。

　　云城苏家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底层豪门，当然没见过苏文。何况席家当家人向来把苏文保护得很好，除了必要的宴会，其余时候，根本不见她的身影。

　　席家人护短是整个圈子都知道的，苏默默想到什么，想要开口，被苏文拦下：“不用跟我说什么。”

　　服务生见此，忙说：“两位小姐请，至于打碎的青花瓷茶杯，两千九百块，是刷卡还是走现金？”

　　“刷……刷卡。”陶安然松开苏默默的手，她从来没这么丢脸过，绕过服务生就往楼下走。

　　苏默默追过去：“安然。”

　　服务生微鞠了个躬示意，转身走了。

　　楼上重新回归平静。

　　陶舒禾脸色有些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看向苏文：“妈，你没事吧？”

　　苏文收敛起刚刚的严厉，看着陶舒禾的欲言又止：“没事。”

　　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舒禾，你不用跟我解释，既然是为谦看中的人，我当然相信你，哪至于为了不相干的人的三言两语怀疑起我自己儿媳妇什么。我席家的人可没那么好欺负。”

　　陶舒禾眉心一动，心里发涩。

　　“真晦气，”苏文撇撇嘴，“舒禾给我倒茶。”

　　“好。”陶舒禾看着她有些孩子气，笑。

　　“你那个妹妹和你比真的差远了，”苏文吹了吹浮起的茶叶，想起刚刚的闹剧，“真是人以群分。”

　　陶夫人倒是挺好的一个人……

　　陶舒禾没说什么，将身前的法式松饼送过去：“妈，吃点心。”

　　苏文放下茶，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