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李子薇苍白着脸,闭眼躺在病床上。
白大褂的住院医师正在跟李子博和胡猴儿交代,“病人身体特殊,尽量避免情绪大起大落,还有,都怀孕了就不要节食了,不然营养跟不上。”
节食?李深深看了一眼李子薇露在被单之外的嶙峋手指,想起她小时候有些圆滚滚的身形,这人为了身材也是蛮拼的。
李深深皱眉想了想,竟然有些想不起二婶儿长什么样了,印象中李子薇的妈总是深居简出,长相平淡,毫无存在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李子博和李子薇吧……
“喂,我怎么总觉得她是装晕的。”罗沫在一边小声嘀咕。
李深深没有拆穿李子薇,看着胡猴儿一脸的紧张,知道他是在紧张李子薇肚子里还是个胚胎的孩子,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李子薇装晕的伎俩很拙劣,但是很管用,至少在处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这件事上,李子博和胡猴儿飞速的达成了协议,要赶在李子薇显怀之前把婚事给办了。
“你为什么不让二婶儿来处理这些事儿?”李深深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妈她……”李子博一脸的痛楚之色,“算了,别提了。”
留下一个佣人在医院照顾李子薇,李子博跟胡猴儿又定了几个结婚的事项,就匆匆回去工作了,毕竟刚刚在股东面前立下那么艰难的军令状。
胡猴儿也因为要准备结婚的一堆事儿,跟李深深和罗沫到了个别,在罗沫赤裸裸的同情的目光中,有些狼狈的走了,背影匆匆。
“啧啧,可怜那。”罗沫还不忘评价了一句。
已经走远了胡猴儿背影忽然一僵,显然是已经听到了这句话。
李深深瞪了罗沫一眼,说出的话却是:“你就别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真是白便宜了李子薇,看见她我就好想揍她哦。”罗沫不屑的嗤了一声。
李深深忍不住笑了,“小时候,你揍她的次数还少啊?”
“也是!”罗沫骄傲的抬起头,“还是小时候好啊,想出手时就出手,长大了反倒不好下手了。”
两个人往医院外头走,罗沫提议:“要不咱们去孤儿院看看?好久没去了。”
李深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罗沫会提起这个。
“哈哈,上次不是给院长转了一大笔钱么,我们去看看现在有什么变化没,你说这么多钱,他会不会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呀?”罗沫琢磨着说。
听到她的话,李深深低声说了一句:“我倒是想知道,时寒到底在哪儿?”
“不出现才好,这说明那个王八蛋已经死了!一想到他可能已经嗝屁了,我就心情好的不得了。”罗沫无视旁边行人古怪的目光,大咧咧的说着。
“好了,咱们走吧。”李深深淡淡的说道,时寒死不死的她并不是很在意,只要这个人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就好,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张育德又荣幸的成为了李深深的跟班,看见她们从医院大门里出来,忙下车去给两个人开车门。
上了车,李深深才想起来问:“老张,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张育德嗡嗡的回答:“前段时间,不小心落在时寒那帮人的手里了。”
李深深愣了一下,才说:“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你的眼睛……还有救吗?”
因为瞎了一只眼睛,所以张育德不再开车,司机是另外一个人。
“医生说没救了,除非有奇迹发生。您也不用自责,我觉现在这样也挺好。”老张又嘿嘿笑了,似乎这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他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毕竟现在不用再参加枯燥的培训了,他现在可是总裁很信任的下属,也算是因祸得福?
罗沫在一边说道:“我觉得,你这样挺酷的,特别像电影里的那种英雄人物!”
老张又嘿嘿的笑了几声。
半个小时后,她们到了郊区的福利院门口,只是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大吃了一惊。
李深深记得三年前她还没出国的时候,这里已经发展的很好了,至少屋子翻新过,地面也阔了不少,大约收留了近五十名无父无母的孩子,可是眼前的这个破破烂烂的大门是怎么回事儿?
墙壁上有明显被大火灼烧过得痕迹!
曾经的孤儿院,竟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李深深立马扭头看向罗沫,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震惊。
两个人蹬蹬蹬迈着急促的步子往里走,入目皆是苍凉一片,哪里还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会不会是院长收到了巨款,不小心被人知道了,才引来的这场灾难?”罗沫眼中腾起怒火,还有愧疚。
当时扩建的时候,李深深跟罗沫还跑来做了几天免费劳动力的,跟那些孩子们相处的日子仿佛还历历在目,没曾想这才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老张已经拨了电话去调查这件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夫人,三天前,这家孤儿院夜里突然着了大火,无一人生还,警方说是意外。”
“什么?”罗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能不能查到孤儿院院长的银行账户信息?”李深深还算冷静,飞快的思考着。
加上护工和院长,孤儿院一共七八十个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部被烧死无一生还??她更相信这是人为的!
张育德愣了一下,不明白总裁夫人为什么突然对一个孤儿院这么上心,但是他还是立刻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
孤儿院的院子特别的宽敞,正中一株很大的槐树,已经有些年头了,下面围着一圈石凳子。
现在这棵树被烧的枯焦,已经断绝了生机,四周的石凳上也遍布了发黄黑色的灼痕。
“深……”罗沫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哭腔,“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我害了他们……”
罗沫这家伙从小到大,大概呱呱坠地那会儿哭过,平时很少见她掉眼泪,李深深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样子。
她连忙拽住罗沫的手,“先别急,等查清楚了再说。而且,这并不是你的错。”
两个人走出了孤儿院的大门,正好旁边村子里的一个阿婆在朝这边张望,看到两个人走出来,就颤巍巍的走了两步,朝她们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呐?来这里干啥子?那里头没人啦,都死光啦,可惜啊,太可惜了。”
李深深看不出她那充满皱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又看了看四周,发现那火势到了院墙外就止住了,并没有波及到附近的村民的房子。
而且这里的村庄变化很大,几乎家家都盖上了三层小洋楼,日子看起来过得挺不错的。
此刻,她真心希望,事情的真相不是她想的那样。
二十分钟后,老张那边有了消息。
李深深接过老张的手机看了两眼,心直往下沉。
罗沫也凑了过来,看到了院长银行账户的往来信息,最后那笔巨款的去向写的清清楚楚。
罗沫喃喃:“这个收款人的账号怎么那么眼熟?”
“是时寒的账号。”李深深冷冷的说,看来时寒不仅没有死,还活得很自由,都有时间来对付一个小小的孤儿院!
“呜哇……”听到了李深深的话,罗沫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好难受……呜呜呜。”
“罗沫,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心狠手辣的人。”李深深原本娇艳的面容此刻似乎凝结了一层冰霜,寒意逼人。
“呜呜呜……他们……他们死了,活不过来了……我……呜呜呜”罗沫哭的太用力,身子一软,噗通一下双膝跪在了地上。
地上是坑洼不平的路面,但是罗沫感觉不到膝盖的不适,她就像一个知道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大错的孩子,哭的不知所措。
“我……,我竟然怀疑院长会变坏……我该死……”罗沫此刻的心中充满了懊悔。
李深深轻轻的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平静的说道:“别哭了。冤有头债有主。”
“王八蛋,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罗沫突然发泄一般仰着脖子怒吼,青筋毕现,目光狰狞。
那婆婆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嘴里叨叨:“哎呦,这是中了邪了吧,得赶紧找人来做法事才行。”
“妈,您在干嘛呢?赶紧回来收拾东西了,待会儿搬家公司的车就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男人从那院子里探出头来换阿婆。
“哎,来了来了,这地儿邪乎,我们还是赶紧搬吧。”老太一边唠叨着,一边蹒跚的往院子里走。
李深深轻嗅了一下,空气中还有隐约的焦糊的味道。
从小到大,她很少留情,朋友也少。
孤儿院院长,是为数不多给过她温暖的人,那是一个很好很好地人,一个愿意花光自己的积蓄去给那些孩子挡风遮雨的人。
他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时寒,你的命,我要了!
李深深的眼底是狂风暴雨。
………………
在龙谢阁某院子里正左拥右抱的某年轻人,莫名的打了一寒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觉得诡异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