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章
“你弄疼我了。”叶知枝五官皱作一团,宴初尧松开了她的手。
叶知枝左右瞧了瞧,没有人跟踪。
她这才放心下来,将五官舒展回原位。
“你该不会一直都在跟踪我吧?”叶知枝问的直接。
“碰巧。”宴初尧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但稍纵即逝,不被察觉。
他沉着眸子严肃地问:“你喝酒了。”
叶知枝晃动双手,赶紧解释道:“那只是普通的可乐啦。”
知道喝的是碳酸饮料后宴初尧这才决定放过她。
叶知枝其实是会喝酒的,去年喝过一罐啤酒,她酒量不行。最好是能不喝就不喝。
毕竟喝酒伤身,喝醉了又没什么好处。搞不好还会被什么坏人趁虚而入,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
宴初尧带叶知枝来到一家高档西餐厅。
这家餐厅可比刚才他们聚餐的小餐馆大的不止一点儿半点儿里面的装修全部都是欧式风格,很有格调。
叶知枝拿过菜单,菜单上没有菜品的图片全是俄语菜名。
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将菜单推给宴初尧叫他帮自己点。
宴初尧一共点了六道菜,两道主食。
菜上来的不算慢,在叶知枝饿死的前一秒。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宴初尧嘴上说的嫌弃,听到叶知枝耳朵里倒有一丝宠溺。
叶知枝把嘴里塞得满满的饭嚼碎了咽下去,才笑眯眯地说:“对,对不起。”
人饿急了还在乎什么形象,又不是拍什么青春偶像剧,霸道总裁爱上我。
吃饱啦,喝足了。肚子得到满足了。
明天叶知枝一天没课,而后天,大后天又是双休,宴初尧车没停一直开。
叶知枝在车上睡着了,再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十分陌生的房间。
温柔的暖色调有着家的温暖,墙面、地毯、吊灯都是米白色系,以橘粉色作为局部点缀。
“这是哪儿?”叶知枝自言自语。
“我们家。”只见宴初尧淡然扬高唇角,薄唇勾勒出一完美弧度。
叶知枝没多问,毕竟有钱人房子都不少。
“我已经查到徐老师的下落了。”宴初尧的话让叶知枝豁然瞪大双眸。
“她在哪儿?!”
“根据线索查到,她现在人在法国巴黎。我们这边正在想办法与她联系。”宴初尧说。
知道人还好好的叶知枝如释重负。
夜深人静时,叶知枝因为换了个新环境又在车上睡了一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睁着眼愣神,空荡荡的脑海中忽然传来宴初尧不安的躁动声。
“母亲,母亲母亲,你别走,我求你了,你别走。”
叶知枝猜到宴初尧应该又做噩梦了。
她急忙钻出被窝,冲进宴初尧的房间。
宴初尧出了一身冷汗,伸着手胡乱的抓空气。
叶知枝攥住他的手,“先生,别怕。”
“你别走,你别走。”宴初尧眉头紧锁,表情十分慌乱。
“我不走。”叶知枝轻抚宴初尧的手臂,用温柔的话语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不是宴初尧第一次做噩梦,他隔个十天,半个月就会这样。
即使不做噩梦,他的睡眠质量也不太好。有时候风声,雨声就能把他吵醒。
但自从叶知枝出现在他的身边,只要叶知枝在他就能睡得特别的安稳。
第二天早晨,宴初尧严格按照生物钟起了床。
还以为自己还是第一个起床的,没想到叶知枝比他起的还早,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你醒啦。”叶知枝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宴初尧,“早餐马上就要好了。”
身后的宴初尧似乎离她更近了一步,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做的什么?”他的胳膊搂住叶知枝的腰,动作自然的形如流水。
“你,你干什么?!”叶知枝长呼出的一口气还没呼完,在入眼余光内便戛然而止,卡在肺腔中,涨红了一张脸。
宴初尧看着叶知枝正在做的当三明治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于是中午总裁先生亲自下了厨……
叶知枝看着这一桌子菜,惊讶的嘴巴张成欧型倒吸口凉气。“这……都是你做的?”
宴初尧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而是夹了些菜放到叶知枝的碗里。
实事求是,才是真本事。
叶知枝用筷子夹起一块儿辣子鸡,细细品尝一番,脸上倒是没见有什么十分欣喜的表情。
“好吃吗?”宴初尧满怀期待地问。
叶知枝脸一股眼睛往上瞄,感觉是在想怎么说最恰当,还是说在想怎么说谎话。
宴初尧:“??”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算是蛮自信的,更何况里面有叶知枝最喜欢吃的排骨。看在排骨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毫不留情的说难吃吧。
“怪不得你被万千少女称为触不可及的恋人。”叶知枝露出温和的笑意,“你年纪轻轻,长得还帅,个子还高,事业有成,还会做饭。关键人还特别的善良。简直无可挑剔。”
叶知枝一顿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天花乱转。
宴初尧努力克制因为被夸赞而要扬起的嘴角,用十分官方的话很谦虚地说:“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只是我比较善于隐藏自己的缺点。”
“如果你指的是你偶尔半夜梦游,说梦话。那我觉得这不是缺点。”叶知枝说。
这句话来的突然,宴初尧顿时神情慌张:“不是这个。”
平日冰山状态,晚上做噩梦喊妈妈,这不算是一个很大的秘密了吗?
叶知枝皱了下眉,不解:“那是什么?”
宴初尧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秘密。”
“快点告诉我。”叶知枝语气像是撒娇求着他。
“说了是秘密。”宴初尧一脸严肃,但叶知枝却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想要被知道的意思。
叶知枝灵机一动,对他说:“那你告诉我我帮你瞒着,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小秘密了。”
宴初尧哪能听不出来这小丫头是在变着法的套他的话。
宴初尧没有回答,反问她:“那你有秘密吗?”
反客为主??
不愧是职场精英,这都能扭转过来。
叶知枝就不让他牵着鼻子走。“还是你先说吧,你说完我就说。”
宴初尧很绅士地对她说:“女士优先,叶小姐先说,我随后。”
“好吧,看在你帮我的份儿上,那我就先说吧。”叶知枝笑的无奈,是真拿他没辙。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脑海里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都用的上来。
藏在她心底的那些事要倾诉出来,或是伤口上撒盐,也或是一种解脱。
“其实,我并不是叶全福的亲生女儿。”
叶知枝此话一出宴初尧并没觉得意外。
虽然晏习对自己不太好,但总归是亲生的,不会像叶全福那样拿叶知枝撒气,把叶知枝当成赚钱的工具。打的她浑身是伤,作下毛病。
能这么狠,现在说出不是亲生的也并不让人惊讶。
他与叶全福正面打过交道,叶全福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反倒十分有头脑,只是脑袋没有用到正路上。总想着抄近路,走小道。
叶知枝叹了口气,向他道来:“这件事是他一次喝醉酒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当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之后,我并没有对他的态度发生太大的改变,而是对他更加的好了,因为他说我是他捡来的孩子。”
叶知枝又接着说:“我觉得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即使他对我怎么样,我还是把他当成是我的父亲。那天回去看他也是放心不下他一个人,毕竟没了我他就没了经济来源。”
这是实话,叶全福即使再缺钱也不会想着怎么赚钱,而是想着怎么坑钱,怎么借钱,从不正规的渠道得到大笔的钱。
而那些钱全被挥霍掉。
他没想过后果吗?
想过。
可明白后果又怎样?
已经做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一次一次又一次,所谓的责任感早就被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而这些债务就会追究到子女身上。
“你怎么确定他说的都是事实?也许是他把你拐来的。”
宴初尧所说的这点叶知枝不是没有想过。
“我们那边重男轻女,要拐也是拐男孩,女孩儿不值钱。”叶知枝一脸认真,“老人口中常挂着一句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所以会尽可能要很多的彩礼钱。毕竟这是女孩儿最后的价值,也是唯一的价值。”
“我从没这样想过。”宴初尧很严肃地说。
虽然他说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家产,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喜欢女儿。叶知枝懂宴初尧的意思。
但是她大概没办法和宴初尧拥有一个女儿了吧。
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像是吃饺子想沾点醋结果整个饺子都泡进了醋里,夹起来再吃酸的牙疼。
“其实我手里有钱的话会想打到叶全福的卡里,但到现在,我一分钱都没给他打过。我一怕他没有钱吃不上饭过不好,这是不孝顺的行为。二怕他有了钱拿去赌,输的一干二净。”叶知枝说着红了眼眶。
宴初尧挪挪椅子,离得她近了些。
“母亲去世的早,也是因为我爹他抽烟,喝酒,赌博。两人几乎每天都在吵。只要母亲说话稍微有一点儿不对付了。父亲就会打她,也会打我。”
当时要不是母亲一直护着,叶知枝大概几年前就被打死了吧。
其实叶知枝希望自己被打死,只要她死了,叶全福就会因为杀人进监狱。这样母亲也就安全了。
“因为输光了钱,母亲生了病舍不得花钱去看,一直瞒着。瞒的小毛病成了大毛病,然后就……”
提到这个叶知枝再也忍耐不住,潸然泪下。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滑落,滴到衣服上,滴到餐桌上。
曾经与母亲一起生活的那些画面已经因为时间变得模糊不清,但那些不好的遭遇痛苦的回忆却没有因为时间而消散。
明知道那些不好,一旦想起眼泪就会往下掉。手掌会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攥紧。想将那些不美好一拳击碎,再也不要想起来了。再也不要经历!
“对不起。我不应该揭你的伤疤。”宴初尧感到自责,他应该在叶知枝把这些话说出来之前转移话题的,而不是选择叫她说出来难受成这样。
“不,是我应该向你说对不起。因为我的出现,给你增添了很多的麻烦。”叶知枝拽了张纸巾擤鼻涕。“我明白,我明白,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而你之所以帮我,不是因为我有你想要的才华。”
宴初尧注视着她。
叶知枝与他四目交汇,“是你心软,不想看,我被困在泥泞中。所以伸手将我拉了出来。”
宴初尧心里咯噔一下,他胸口隐隐作痛,感觉很沉重。但并不是不高兴。
叶知枝说的这些,他自己好像没想过。
没想过怎么就决定要资助叶知枝,怎么就决定把叶知枝留在身边。怎么就那么相信一个老赖的女儿。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宴初尧又在谦虚了。
叶知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脸上却出现了笑容,并非是无奈而苦涩的笑,而是散发着甜滋滋味道的笑容。“我的秘密你也知道好几个这些话我都没有对别人说哟。”
比如她是老赖的女儿。
比如她的腿是被自己的父亲打成这样。
比如她为什么不喜欢穿裙子。
还有刚刚和他说的那些话。
“我也不会向别人说的。这些话,是只属于你和我之间的小秘密。”宴初尧语气是跳跃的,像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在尝试该怎么卖萌才能让自己亲和一点。
叶知枝点点头,她相信宴初尧,从宴初尧决定放她走还送她回家,那时叶知枝就知道宴初尧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人。
“那你是不是也该向我分享你的秘密了?”
叶知枝说出口其实有点后悔,万一她也是在揭宴初尧的伤疤,那岂不是太坏了。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的。”叶知枝话音刚落,宴初尧说:“其实我的后妈是我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