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珏中了枪。

　　是慕复开的枪。

　　张爱国顺着在最前方列队的一行人朝着侧面走去，黄珏母亲蹲在倒下的黄珏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

　　前面列队的特训队员收起枪，王一岩这才看到刚才倒下去的不但有黄珏，还有自己的亲弟弟王一飞……

　　现场实在太过混乱，黄母她只能将黄珏交给张蓉。

　　两辆救护车，一辆里面是张蓉和黄珏，另一辆，则是王一岩和王一飞……

　　开枪后的慕复知道自己现在是逃不过队员的谴责，更不会得到黄珏母亲的原谅，甚至连张蓉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张爱国等人如愿杀掉毒枭，他和兄弟们放下所有的枪支，举起手被慕复和其余特训队员带离了雷村，

　　所谓雷村，只不过是让他们每个人给自己的心找到答案罢了。

　　王一岩坐在救护车上，死死地盯着渐渐虚弱的王一飞，“你要是出了事情，咱爸妈可不会饶了我啊，你忍心看着你亲姐被爸妈折腾吗？小飞……”

　　他们平凡到连受了伤都不敢大声喧哗。

　　张爱国等人被慕复押解去往首都的路上，此时此刻，即使慕复不说，他也猜得出来慕复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是领导吧？”

　　慕复闷不做声，这个时候他不杀了张爱国就已经很好了。

　　“我早该猜到的，从你跟那两个姑娘说话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的……其实…我犯的错误不止这一件，我，运过军火，杀过人，拆散过一个家庭，还差点杀死一个小孩子。”

　　……慕复一言不发，他倒想听听看这个人能说出什么事情来。

　　“被我杀死的那两个人，其实还有个小女儿……”张爱国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我要是早知道她那时候还不到四岁，我怎么样都不会向她爸妈下手啊我，而当时我手中的那个小男孩，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他的脖子那块儿，生生被我划出一个血印出来啊！”

　　慕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那块刀痕处。

　　“你拆散了的，岂止是一个家庭？小男孩的父母，当时活生生被你死在你的里面你知道吗？”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血，透过后视镜怒视着张爱国，似乎马上就要冲上去手刃了敌人一样。

　　“可我真的想告诉他，那真的不是我的，我忍着二十多年的冤枉，为的就是今天能够亲手杀了那个杀了你父母又嫁祸给我的人啊。”

　　“够了！”他转过头怒吼，“接下来你是不是还得演一出就是当年的罪犯啊？我懒得管你冤枉不冤枉，我只知道，你挟持着一个小男孩又亲手杀了国家的英雄，你以为功过相抵就可以了？阿布吉我告诉你这不是古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等待你的是法律的制裁，等国家原谅你的时候你再去找那个小男孩求原谅！”慕复几乎一气呵成，随即便让队员停了车又上了载着迟三松的车。

　　不过就是个杀人犯而已，慕复何必这样在意。

　　说在意是因为他正义，若是有一天他连这个都不在意，那便是他不配穿军装的时候。

　　急救可等不到拉着人去首都，雷村的抢救设备还算齐全，张蓉和王一岩都属于手术回避的人，两台手术，两个人都没有主刀。

　　黄珏的手术较早结束，主刀医生是个资历非常老的男医生，一出手术室便被张蓉和王一岩围了过来。

　　“你们大可放心，黄队长穿了防弹衣，受的是内伤，休息个两周就可以痊愈。”

　　张蓉和王一岩对视一眼，内伤？

　　“不对啊，明明…都出血了啊！”张蓉拉着医生纳闷道。

　　“哈哈，那是血袋，不得不说你们部队的军人就是聪明，连这一招都能想到。”医生说完脸色又变了，“只是，我看另一位的主刀医生，脸色不太好……”

　　王一岩整个人差点倒在地上，索性被张蓉即使扶了下来，医生知道其他的不能再多说，只得离开这里。

　　随着医生离开后不久，黄珏的病床被推了出来，子弹震动到了腹部，虽然不用麻药止疼药之类的，却也够她难受好几天的功夫了。

　　张蓉和王一岩跟着黄珏的病床回了病房，还在昏迷中的黄珏脸色十分难看，嘴唇发白，隔着几秒钟就得咳嗽一阵，翻来覆去就连一旁看着的两人都觉得难受。

　　不一会儿，王一飞的手术结束，病床同样被推了进来，部队的人必须得单独出来病房，这一间都是医院好不容易才腾出来的一间护士宿舍了。

　　王一岩趴在王一飞的病床前一晚上，也自言自语说了好多话，整个房间，或许也只有张蓉一个人听得明白。

　　“从大学开始，老妈就叫我好好照顾你，后来，我不但是你亲姐，我还是你学姐，当我踏上征战的路的时候，谁曾想你都跟刀枪一起度过了好些年，我第一次觉得我这么无力，明明自己是学医的，是在加州进修过的医生，可我连保护自己亲弟弟的能力都没有，我可警告你啊，妈要是问我了，我肯定把你这些年瞒着她的事情都说了，你要是还想逃过老妈的魔爪，我限你明天就给我醒过来。”

　　直到凌晨，才让张蓉和王一岩二人感觉到了一丝丝慰藉，四点多的时候，黄珏缓缓从咳嗽中睁开眼睛，张蓉害怕她们看着看着就睡着，连灯都没有关，就这样亮着，一直到黄珏醒来。

　　“慕复…开枪…开枪…”在梦里面都喊着叫慕复开枪，张蓉心疼地看着憔悴的她，慢慢地将黄珏唤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