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黄珏跟着学弟们晨练完毕就开着车离开了一高,每一年黄珏都会去看望张小杰的父母,有时候一年好几次,这可是黄珏母亲都没有的待遇,而今却被张小杰父母获此殊荣?
自从张小杰离世之后,张家就变得格外冷清,时常来找张父的朋友们也很少了,本着养儿防老的心,张父张母早在四年前就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儿,名叫张小洁,虽说不是亲生,但是他们也把对张小杰的想念寄托在了小女孩身上,女孩儿已经十五岁,算起来跟张小杰也一样大了。全家如今只依靠着年近五十的张父照料,虽然没有近乎完美的幸福,但是至少比没有张小杰的那段日子好多了。
黄珏离开学校的时候将手中的钱都交给了王一岩,免得她身上没有钱再去吃过期了的水果,临来张父张母家的时候跟慕复借了好几百才有钱买礼盒。
张父此时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家中应该是只有张母和还在放假中的张小洁。
黄珏将车停在了楼下,这栋楼房很是破旧,但是在市中心的房子,拆迁难度太大,所以政府还没有计划拆迁,黄珏拿下副驾驶座位上几个红盒子提上了楼。
开门来的是张小洁,一开门就看到黄珏的张小洁开心地叫了出来,“黄珏姐姐你又来了!”
黄珏一直严肃着的神情也在见到张小洁的那一刻收了起来,小孩子的笑容是最不能伤害的,每次来到这里,黄珏都会收起自己的负面情绪,因为她知道比她更伤心的是张父张母。听到了黄珏来的消息,张母笑着从厨房里面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黄珏来了?你先进来,我这里还在煎蛋呢!”
早餐都没吃,黄珏一看手机,也就八点刚过。只是急着来探望张父张母,却没想到人家主人还没准备好。
黄珏一进门就先去张小杰照片面前拜了三拜,每年的仪式都是这样,每年张小杰的忌日,她更是不会缺席。
“小洁什么时候开学啊?”黄珏和张小洁俩人坐在沙发上,气氛太过尴尬,黄珏只得找话题化解这尴尬,张小洁手里拿着手机认真地打着游戏,对于黄珏的问题不置可否,这种尴尬的气氛,也只有黄珏一人感觉得到,张小洁满不在乎,来的次数太多了就跟家人一样,没什么觉得尴尬的。
张母很用心地做了三份早餐,早就知道黄珏来得这么早就是没有吃早餐,便自作主张多做了一份,确实黄珏早上没吃早饭,早训完毕便直接赶了过来,食堂的饭连见都没有见到。她很自然地坐在饭桌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你今年回来又是只来了我家?”张母若有所思地说着,心中许是有诸多自责便不敢看向黄珏,哪能知道她早就知道了黄珏这么几年多少次都是来到本市只为了看望她们二老。
黄珏惊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停在嘴边,“阿姨您都知道了啊?”黄珏解释道,“但是这次我来这边是执行任务来的。”
张母也吓了一跳,“大学生现在也要执行任务了吗?会不会很危险啊?”
“不不不,我就是带着学弟们来执行个军训的任务而已,完了就回去了。”
“咱这边的高中的?一高啊?”
“嗯。”
张母欣慰地笑了笑……从黄珏冲动之下告诉他们其实是因为张小杰跟她赌气出了门才出事之后,黄珏在张父张母面前就已经自诩低人一等,而他们从未这样想过,甚至将黄珏看得很是重要,黄珏每年因为自责才来看望他们更让他们感觉到心疼……
张蓉像平常每一年都一样,早在军训还未开始就加入了各个学校的新生群,等到开始军训之后再在群里问关于教官的问题,往年都没有得到关于慕复的答案,而今年,当张蓉看到一高新生群里面一条淹没在回复里面的一条“慕复不就是我们的参谋长吗”的消息时,张蓉不再沉默,不再卑微,根本没有考虑便扔下正在被她逼迫量体温的梁雪跑了出去。
正值中午时间,校园空空荡荡,营房禁止进入,张蓉只得回到女生寝室楼。这学校里面现在的人她都没有认识的,时不时出门来透气的学生也感觉这样社会的打扮必定是个老师或是哪儿来得领导,见着张蓉便躲起来,张蓉想要问一些事情也没有机会去问。徘徊在楼梯一直上上下下的张蓉最终能否等到那个人呢?曾经说过,因为错过而荒废的时光,一定要安排一场重逢。
下午的开训时间是两点整,慕复准时在一点五十分出现在了女寝室楼内,从一楼拿着大喇叭开始喊,第一声,张蓉的回忆只是被带到了很久之前,第二声,熟悉的声音与时空中的记忆对接,第三声,张蓉从四楼直向下跑,若说模样可以模糊,这个声音却不会,从前,关于慕复的记忆一直都是军训时候下的口令和那几声永远在开训前十分钟响彻楼道的声音,六年来从未变过。
张蓉着急忙慌地下着楼,脚上的高跟鞋发出很清脆的声音,循着慕复的声音跑去,应该已经到了二楼,她在二楼放慢脚步,走到楼道中间,前方就是她心里的人啊。
“慕教官。”张蓉缓缓开口,眼中泪水早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慕复。”张蓉又喊了一声。
他还是没有回头,却停住了脚步,“要请假给你的排长请假,先集合。”
“下次见到我,你要抓紧我。”慕复在那封信中写下的内容,张蓉已经背了下来。
他不敢回头,张蓉记住了他的声音,可他没有,这么多年,能够浮现在脑海中的,只有张蓉的脸。
既然他不愿意回头看看她,便只能她上前去看看他。
张蓉走到慕复面前,缓缓抬起头,四目相视的那一瞬间,慕复心里笑了,张蓉脸上笑了。
她慢慢走上前,双手环上慕复的腰间,怎么那么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