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意如此
大年三十是村里人气最旺的一天,到了大年初二,毫不夸张,感觉半个村子的人都瞬间消失。体验了一把乡间生活,初三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干妈让我在她家待到开学再走,她说大熊和小熊也难得回来一次,要我们在她家好好玩。大熊小熊固然重要,可是好几天没见顾毅了,我好想他呀。我借口寒假作业没写完,有好多题不会,要向同学请教。一听是关乎学习的大事,干妈便不再留我。最后征求了妈妈的同意,干妈又这了那了的嘱咐了我一大堆,给我和小超人准备了好大一包吃的,让大熊哥送我们回家。
又是丽丽姐不在,妈妈也不在的日子,火锅煮起来,KTV唱起来。
大熊哥说他假期快到了,想在家安静的待几天,我们之后的聚会他都是缺席的。熊子俊倒是场场必到,有的时候我要和顾毅单独约会,聚会我就去不了了。即使我不去,他都不曾错过任何一次,他……莫不是看上谁了吧!
初八,狂欢了几天的我们决定歇一天。说好了歇一天,我真的就是歇一天。早上睡到自然醒,潦草的吃过午饭,午休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晚上,我和小超人在客厅玩积木,带孩子的日子就是这么的无聊,真不知道这一堆木头块儿有什么好玩的,小超人居然玩弄了两个小时了。
忽然门响了,是开门的声音。丽丽姐说她初十回来,今天才初八,糟了,是妈妈!练琴是妈妈给小超人下达的任务,我和小超人对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起身向客厅的钢琴处冲去。他真不愧是我弟,我真不愧是他姐,关键时刻我们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
小超人装模作样的弹了几个音,希望这样能免去妈妈的责骂。但没想到从玄关走出来的居然是……古明宇!
“怎么是你呀?你不是过了十五才来吗?今天几号?今天才初八!你比初十要回来丽丽姐还早两天!”
“我……我有些书还没看,想着回来看书。”
眼睛不敢看我,他在撒谎,面部表情略显害羞,一定与女生有关。相亲,他一定是被他妈逼着去相亲了。宇哥这个人真是不够意思,我的暗恋,我的家庭关系,很多很多秘密我都跟他分享,他相个亲居然还要瞒我。拆穿他!
“看书?书什么时候不能看,非要大过年的看!再说你下学习还是在医院见习嘛实习,刚开学又不考试,你看的哪门子的书。我看你看书是假,为了逃避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才是真的吧。”
古明宇瞪大双眼看着我,十分呆萌的问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呀!怎么,我猜对了?”十分得意问他。
最后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古明宇老老实实的全都招了。古明宇说,初五那天,他妈连哄带骗的领着他和医院的同事一起吃饭,去了他才知道是相亲。她妈妈同事的女儿和他同龄,现在在英国读大一,人非常高傲,说话还时不时的夹杂英文。他们在卫生间门口碰见,那个女生莫名其妙对古明宇说,演演戏就可以了,她不喜欢书呆子!
听完,我不厚道的笑了。
古明宇不理会我的笑声,他继续讲述。他说初五那场失败,初六他无意间听见他妈妈打电话,又开始给他张罗了。古明宇说本来他昨天就要回来,他妈非说初七讲究不出门,他就硬忍了一天,今天赶紧溜了。没买上机票,他是坐火车回来的。这次我和小超人都笑了,笑的更大声。
古明宇似乎也看开了,并没有因为我们的笑声而感到难堪,而且用自己的囧事逗得我们这么开心,看我们开心,他也很开心。
两天后丽丽姐也回来了,我们算是来齐了,这也就意味着丽丽姐要开工,小古哥要去医院上班,我和小超人也要开学,一切都要步入正轨了。作业,我这个时候才想起作业!我们文科生,写的作业很少,但是背的很多!总之,我完蛋了!
“我们……我们分手了。”龙文涛失落的说道。
假期约火锅他也不来,叫唱歌他也不去,一个寒假没见,开学见到我们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们分手了”。龙文涛失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一学期结束一段恋情也似乎成了常态。我们不止一次调侃他,说他是被谁诅咒了,建议他应该去哪个庙里拜拜,请位高人帮他破了这个魔咒。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解除魔咒的事情后面再说,现在先要做的,是帮他走出失恋的伤痛。
“没关系,你的下一个会更精彩。放眼整个校园,你看有没有看上的,看上了姐儿几个帮你一块追。”我拍拍龙文涛的肩膀,豪迈的说道。
龙文涛蔫了吧唧的说道:“算了吧,快高考了,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儿女情长上了。最后一学期了,我把手机都上交了,也没法跟姑娘谈情说爱了。”
甄珍和贾文洁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也没手机了。”
“不……不是吧,都这么惨!我妈可能工作忙,经常不回来,她估计没顾上。也有可能要留着手机让我跟她联络,反正没提没收手机的事儿。”
说完,他们三个纷纷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我胆怯的握紧手机,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私人手机,该不会从此变成公用电话吧。
在学校,我又见到了余凡。贾文洁拒绝了温少杰,我们两拨人虽然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但依旧是没什么交流的。
晚上,那个给我发来新年祝福的陌生号码5088,又一次发来了短信:“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我将短信反复读了几遍,又将号码看了又看。心想:这是谁呀?难道不小心订阅了什么情感之类的短信吗?
第二天晚上,5088的短信又来了:“听到一些事,明明是不相干的,也会在心里拐几个弯想到你。”
第三天,第四天,连着一个星期,天天如此。就是各种摘录,各种心灵鸡汤,总之都是些十分矫情的话语。
连续收到短信一周后,我编辑了“你是谁”,发给了5088。但是,他并没有回复我。隔天晚上,我依旧收到了短信。问他是谁,他也不说,这到底是谁?算了,不理了,他爱谁谁。
看到龙文涛他们的手机被家人没收,我也心惊胆战,万一哪天妈妈心血来潮,也让我上交手机,那我和顾毅怎么联络。这学期的考试非常频繁,开学不到一个月,周考、联考、摸底考,我已经数不清答过多少张试卷了。照这样下去,我们周末看电影的时间是不是也终将被学习霸占。《门徒》年前就上映了,过年期间好电影太多,一直没看,攒到这个月才看。几大影帝出演,貌似还不错,就连顾毅都看得十分入迷,而我却无心看电影。
我晃晃他的手,小声问他:“哎,龙文涛他们几个的手机都上交了,你家人没管你要手机呀?”
“我姥姥提了一下,我撒了个娇,说要查单词,他们就没再要手机。姑姑说看成绩,成绩如果下滑的厉害,就要没收我的手机。”
“啊?那……那怎么办?我妈过完年还没回来过,如果她回来也问我要手机呢?那我们怎么联系?”
“电脑呗,我们用QQ。”
“Q你个头,手机都没收了,就快高考了,你认为我们还会有机会上网吗?进网吧更不可能了,连出去一趟估计都难,天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心里最后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我们是不是要分手了!”
顾毅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开玩笑的说道:“如果电话、电脑两条路都堵死,我看我们只能飞鸽传书了。”说完呵呵一笑,继续看电影。
我不依不饶的扳过他的脸,强行让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表情凝重的说道:“你养信鸽了吗?还飞鸽传书!我们就要失联了,你还有心情看电影!”
顾毅双手握住的双手,笑着说道:“哪儿有那么夸张,我们不就隔架桥吗?我可以去你家楼下等你。”
我甩开他的双手,扯住他的衣领,道:“我们现在天天发短信,天天打电话,手机没收了,你能天天来看我吗?联系一少,我们之间会有危机的,你身边妹妹那么多!哼!”抢走他的爆米花,抱在怀里。
顾毅伸出手来,说道:“今天的爆米花特别好吃,再给我吃点儿!”
我用一只手挡着爆米花盒子口,然后侧过身子,倔强的说道:“我不!”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影子已泛黄……”
自从看完我们杰伦演的《满城尽带黄金甲》,我就谋划着换手机铃声。开学后,我便正式实施,将铃声由激昂的《霍元甲》,改为了伤感的《菊花台》。
顾毅笑着说道“快快快,你手机响了,我帮你抱爆米花,你腾出双手接电话。”说完,伸手拿走了我怀里的爆米花。
我瞪他一眼,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古明宇?他今天不是值夜班吗?找我干什么?我满怀疑问的接起了手机:“喂,宇哥?”
“还在看电影吗?”
“嗯!”
“有个事儿给你说一下,你朋友李玖洋腿骨折住院了。”
“什么?骨折?严……严重吗?”
“听大夫说就是常见的骨折,你看完电影早晚,早的话过来……”
“我还看什么电影,我现在就过来!”说着就站起身来,我用膝盖撞了撞顾毅的腿,示意让他给我让路。
顾毅站起来拉住我,问我:“哎?你干什么去?”
我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将他按在座位上,凑在他耳边对他说道:“你坐着看电影吧,李玖洋骨折了,住院了,我要去医院看她。”
“这么急?”
“废话,病能等人吗?”
“那你好歹也给我说一声啊,接了电话就往出走,还以为我情敌在外面等你呢!”
“我这不着急嘛!”
“小超人怎么办?待会儿,要我送他回家吗?”
“哦对,怎么把他给忘了。”心想:顾毅送他?这个肯定不行,丽丽姐在家,会被他看见的。我看完李玖洋,再来接他,来来回回好折腾,再说时间也不允许。算了,我现在就去接他吧,每周学两个小时,也不在乎少这几十分钟。“我……我现在就去接他。”
“路上慢点,过路看着点车。别太着急了,生病有医生,你又不是医生。”
“我知道了,先走了,晚上电话!”
我谎称家里有事,提前接走了学钢琴的小超人。等不及公交,我直接打车到了医院。李玖洋电话没人接,我打通了古明宇的电话。他提前在楼下等我,等到之后就带我直奔李玖洋的病房。
李玖洋的病床前还围着几个同学,她右腿打着石膏,面色憔悴的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跟同学们说着什么。这时,她看见了我,很快和她的同学说了拜拜。
同学们出病房,我进病房,进来我就问她:“你怎么回事啊?腿好端端的怎么会骨折?”
“欧阳,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个点,你不是在跟你的可乐男约会吗?”
“对啊,我正在看电影,然后就听宇哥说……”说到古明宇,我便习惯性的朝门口看他,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我继续说道:“说你住院了,我就赶快跑过来了。你腿怎么了?”
“我们过两天有个演出,今天彩排。舞台边上有块木板撬了起来,我不知道也没留意,拌了一下,直接摔了下来。”
我从下到上的看了她打了石膏的腿,说道:“怎么把你裹成这样,医生怎么说?”
“就骨折嘛,严重倒不严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是没法跳舞了。哦,对了,我还没告诉我奶奶,你也不许说,我怕她担心。”
“你伤筋动骨一百天,瞒得了一天两天,一百天啊,她迟早会知道的。还有,你吃饭怎么办?你不给奶奶说,谁给你做饭?谁给你送饭?”
“我也就住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就回家休养了。我就是不想让她来回送饭这么辛苦,所以才不告诉她。吃饭我可以叫外卖,我是腿骨折了,又不是手骨折,吃饭自己能搞定的。”
“上卫生间呢?你不得个人照顾你啊。”
“我有拐棍,刚才试了一下,搞得能走。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找护士帮忙。”
“我觉得你现在就缺个男朋友!”
“得了吧,就这么个事儿,自己就能办,找什么男朋友。哎,你家那男保姆穿白大褂挺帅的,刚在大厅碰见,差点没认出来。”
“帅什么帅,他过年去相亲,人家女孩儿说他是书呆子。”
“是吗?哈哈哈……”
我们聊的忘了时间,小超人说他瞌睡,我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和李玖洋告别,我拉着小超人的手,我们回家。
走出病房那一刻,我忽然灵光一闪,心想:玖洋现在骨折了,需要一个男朋友,宇哥被他妈逼迫去相亲,需要一个女朋友。他们初次相见,古明宇就说过李玖洋漂亮,李玖洋今天又说古明宇帅。彼此需要,还彼此欣赏,这难道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