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喜欢她吗？

　　不。

　　他对谢冬春的感情，比喜欢更复杂、更深远，且更沉重。

　　那是经年累月，也是血肉相融。

　　是跨越时间空间，连死亡也无法撼动和改变的爱恋。

　　这里面掺了人世间的一切欲与愿。

　　贪嗔痴、怨憎苦。

　　舍不得、放不下。

　　全都是他的，执迷不悟。

　　可此时此刻，面对她的提问，他却不能那般回答。

　　“喜欢。”

　　他只能简单的这么说。

　　一言蔽之。

　　因为他的阿谢，并不认识他，也似乎忘了，他和他相关的一切。

　　“若不是喜欢小朋友，哥哥又怎么会在这里，任劳任怨，守着你这么多天？”

　　谢冬春：“闲的？”

　　卓然：……

　　他要是闲，怕是除了各国领导人，没人配得上那个忙字了。

　　似是为了证明谢冬春确有误解，卓然的手机突然嗡嗡响起，同时，病房外传来规矩有礼的三声敲门声。

　　“二少。”

　　谢冬春认得这声音。

　　卓然的助理。

　　一个24岁正青春的秃头小伙。

　　天天跟在卓然身边，忙前忙后。

　　每次来找卓然说事情，都紧张兮兮的站门口，不敢进来。

　　远远瞧着，又鞠躬又擦汗，人未老心已衰。

　　她也是没懂。

　　这人到底是害怕卓然，还是天生如此。

　　毕竟，前天她问他借充电宝的时候，这小秃头比跟卓然说话还要结巴。

　　她看向卓然。

　　卓然也看着她。

　　举起手机，冲她挑了挑眉。

　　虽然没说话，但她分明从那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了得色。

　　仿佛在说——看吧，小朋友，我不闲。

　　哦，不仅不闲，还很忙。

　　谢冬春：……

　　呸，谁是小朋友！

　　本相实际年纪甩出来，你得叫声姐姐！

　　思及此，又莫名觉得不爽。

　　谢冬春沉眸瞪他，暗哼一声甩头，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待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又没忍住，余光偷偷去追那背影。

　　直到目送人走到门口，那身影突然定住。

　　原地不动？

　　谢冬春疑惑。

　　正要转头，没料对方忽地转身。

　　彼此视线猛地撞上。

　　谢冬春当下便是一阵慌张。

　　没来由的紧张，仿佛上课偷看小说，被后门突袭的班主任当场人赃并获一样。

　　下意识的，她抓过旁边的笔记本，胡乱翻开一页，装模作样。

　　等人出去，病房门关闭，耳边再没有旁的任何声音时，谢冬春才缓缓松开，方才揪在胸口梗住的那口气。

　　她垂眸。

　　视线落在干净整洁的笔记本上，没有焦距。

　　她堂堂大历国相，她紧张什么？

　　不就是个好看的男人，不就是对自己笑笑，至于么，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

　　哦，他这么好看的，好像……确实没见过。

　　“那到底是哪种喜欢哦。”

　　烦。

　　狗男人，说个话都说不明白。

　　……

　　卓然事情是真的多。

　　这阵子为了陪谢冬春，把能压的都押后了。

　　不能压的，夜里加班加点，尽量处理。

　　但这会儿实在是攒得太多太久，有些事情已经不能用一两句话临时对付一下就行了。

　　他无奈，让助理先去安排，抠搜着又挤出几分钟时间，回到病房。

　　“小朋友……”

　　“你是不是想当渣男？”

　　话没出口，被拦腰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