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只剩下俩人了,章埕比较自来熟,直接坐在了晓芸床上,往后一倒……
他刚有困意,就感觉有东西碰了一下他的小腿,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发现晓芸已经打好了洗脚水。
“洗洗再睡吧。”晓芸一只纤纤素手浸到水里试了试水温,“我娘让我对你好点。”
“我自己来。”晓芸碰了一下他的脚踝,他俯下身,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你娘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男人蹙眉,嘴角微抿,“有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就像凝欢手里那个洋娃娃,随便别人给你取个什么名字、换衣服……”他静静望着妻子,眸子里暗流涌动。
这好像不是夸奖,晓芸慢慢靠在了章埕身侧,“我从小就知道,听话才会有人喜欢。”
“……”章埕喉咙一堵,直直地坐着。
“我娘她,她就是脾气不好,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晓芸还想找补两句,章埕直接扳过了她的身子:
“我娶的是你,又不是你娘,你能别提她了吗。”章埕放开了晓芸,开始洗脚;
比起她妈让人头疼的强势彪悍,她的温柔和顺此时反倒显得十分难能可贵,他望着晓芸,她乌发披肩,肤色白净,圆钝粉嫩的嘴巴小巧可爱,看着好像比两年前清瘦了一点,气氛逐渐变得不可言说。
“你娘还说什么了?”
章埕倚在枕头上,看着晓芸在一边帮她挂衣服,晓芸眼一低……
“让我别杵在那里不说话,让我一定要怀上儿子,让我……”让她主动点勾搭他,她说不下去了。
两人都无心房事,孩子从哪里来?连欢儿都是老天眷顾。
“那开始吧,你过来还是我过去,你躺下还是你骑上来?”今天算是逃不掉了……
这俩说保守挺保守,说狂野也挺狂野,一向保留事前商量环节,连衣服要不要自己脱都要提前安排好……
晓芸挪过去,抓着章埕的衣领用力把他拽起来扔到了一边,让这死货主动一回比登天都难,宁愿憋着绝不低头……
她分开了双腿,跨坐在章埕腰间,一本正经地俯身张嘴,贝齿轻轻咬在了他脖颈上,章埕的眼神逐渐迷离……
……
那边屋里,欢儿已经睡着了,晓芸爹轻轻地拿毛巾给她擦着脸,看着孙女漂亮可爱的小脸蛋儿,越看越像他闺女小时候。
“你今天干嘛非要给孩子抱过来,就让她跟她爹娘睡呗。”
晓芸爹嘟囔道。
“你蠢呐,阿埕那小子本来就脑子缺根筋,还好长时间不回来,不让他俩趁着新鲜劲儿多处处,咱们的孙子什么时候能生出来?!”
晓芸娘压根儿不看欢儿这丫头片子一眼,盘腿坐在一边,双手合十,念叨着:
“菩萨保佑,让我闺女生一个男孩吧……”
晓芸爹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可别提这茬了吧,你没看见闺女都不高兴了吗!”
“现在不高兴,也总比没有儿子,将来只能指望不靠谱的女婿强!……万一阿埕跑了不回来了,你让晓芸以后怎么办?……”
“他家就是淇城的,他能跑到哪里去。”
“章六爷,从小就爱逛,他爹娘都早死了,娶晓芸的时候和几个叔伯也闹掰了,那还不是说跑就跑啊?!……”
“你以为他真惦记欢儿这黄毛丫头啊?!”
“再说了,就不为生孩子,也该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叙叙旧吧。”
“还能为什么,为那事?闺女平时连看男人一眼都嫌费力气,她好像也没那么喜欢阿埕……”
晓芸娘越说越伤心,眼圈都红了,用手扶着额头,“你、根本、不懂、女人。”她难过得断断续续道,“我是她娘,我还能看不出来她不高兴了吗!……”
晓芸爹脖子一梗,这他上哪里懂去,他可不就不懂嘛。
……
“你这偶尔狂野一把,还挺带劲儿……”章埕被今晚的晓芸给惊艳到了,他抬了抬下巴,感慨道,两年没见,媳妇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楚楚可怜……
都这个时候了,晓芸懒得陪他胡侃,坐起来板着脸,“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情到深处,章埕仰望着妻子略带冷漠的脸,抓住她的手,一个翻身,将她置于了胯下,“晓芸,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当年媒人说你长得好看,我还不相信,差点错过你。”
“我不知道,就那样吧,没有明月好看……”其实晓芸小时候不是很惊艳,她是少女时期才出落得温婉可人的,身边的人都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长大以后会变得这么美。
……
晓芸爹帮欢儿盖好了她的小被子想起她娘除了夫人以外都不怎么和人说话,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受了委屈也不说话,自言自语道:
“我们家晓芸,小时候还挺活泼的,爱笑,爱撒娇,怎么越大越沉默寡言了,她怎么这样啊,看人家阿埕多活泼……”
“谁让她托生成女人呢,做人难,做女人更难,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晓芸娘心肠比较硬,多年来她因为没有生出儿子深感不安,这几年还要看着闺女因为丈夫长年不在身边遭受街坊邻居的非议,说她有什么毛病,章埕才撇下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的,有时候真想让他俩和离了算了,可终究不能这样做……
……
晓芸拽过一块毯子掩住了赤裸的身体,起身拉开了帐幔,面色潮红,捂着胸口,娇喘不已……
章埕从被子里面探出头,大汗淋漓,口干舌燥,穿上里衣下去倒了一杯水,问她喝不喝,她摇摇头,喘够了,胡乱套上了肚兜和亵裤,躺回原来的位置准备闭眼睡觉却发现根本睡不着……
“你现在还生气吗?”章埕回到床上发现她乖乖缩在被子里,便靠近了她,有种想要爱抚妻子一下的冲动。
晓芸枕在枕上,摇头,和往常一样,处于一种放空状态……
“那别和离了吧,我没想过和离……”
章埕穿了一件中衣,胸膛和肚子赤裸着,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喉结动了动。
“谁说要和离了?”
提起和离,晓芸白净细嫩的脖子离开了枕头,僵在了半空中:
那是她娘使的诡计,故意逼章埕表态呢,除非他真的跑了,不然章埕这匹长得又高又好看,身体还健康的种马,不生出来她满意的小马驹,她是不会放了他的……
“这是什么?!”
没等章埕说话,晓芸突然在他朝着她那一侧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个伤疤,仔细一看,那圆形的疤痕好像是弹痕,她吓得当场掩嘴惊呼了一声……
大惊小怪,章埕放下袖子遮住了伤疤,“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躲避战乱,而我非要往打仗的地方去吗?”他明亮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雾,“九一八事变那年我就打算去关外的,可那时候欢儿还太小了,我就想等欢儿大一点再去……”
“你怕我不让你去,你才不辞而别的,我想去找你,可是我都不知道出关的路往哪边走,我偷偷哭了一晚上!”她恨他,跑的无影无踪……
“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商队四处漂泊,不想待在家里,我总感觉有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我虽然有了媳妇和孩子,但是我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在寻找什么东西……”
亲眼目睹满目疮痍的东北大地,亲眼目睹从关外逃难的难民,亲眼目睹侵略者的丑恶嘴脸之前,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那么强烈的心跳。
“你找去吧。”
晓芸出生于1908年,只是淇城一个普通人家的妇女,不懂特别多的大道理,她的世界不大,面对风起云涌的社会变革,她迷惘胆怯,隐隐约约感觉到章埕不属于她,也不属于这里,他是个男人,天生比女人多了一点自由,她能做的只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