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唐家的这场宴会都会如期而至,虽比不得方家,但唐家祖上是皇家国戚,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贵族,亦是烟都历史最悠久的世家。
在烟都,唐家虽无实权,但名望极高,影响力和知名度甚至比方家还广。
一年中,最争奇斗艳的宴会,除了方家年末的那场宴会,便是唐家的这场了。
江词刚下车,眼前色彩各异的身影,络绎不绝。忽而想起她之前参加的那一次,时隔四年,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走吧。”
她应声点头,随即掖了掖自己的披肩,跟上了江树。
而早到的段晏安,与唐觉正于书房交谈。
“时深与唐小姐,是为两情相悦,唐老爷又何必要百般阻挠?”
唐觉神色随之转暗。
“难道段少帅,不比我更明白这烟都的局势?”唐觉仍旧不动摇,“两情相悦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唐某的用心。”
段晏安也不再做劝阻,只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父亲,是有意要我与唐家联姻……但时深是为他的侄子,他也定然不会执意如此,还望唐老爷再做考虑。”说罢,他起身辞别,“晏安就先告退了。”
唐觉猛然看向,那不做任何犹豫的身影,神色也依旧决绝。
“段家是最好的选择……但也不是唯一的选择。”他喃喃自语道。
段晏安刚从书房出来,便碰上了林时深。
“你干什么去了?”
他默然看了一眼林时深,暗自叹了口气。
“没干什么。”他推开了他放在其肩上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林时深也随即跟上了他。
“你猜我看见谁了?”他神神秘秘地看向他,却又憋不住,自己答道,“是江小姐,我跟你讲,她今天比平时更好看……我总觉得你的可能性,是越来越小了,这江远山的选择实在太广了。”
段晏安方才为他的担忧,瞬时消散。
“你当真闲的话,去想办法说服唐觉,少管些有的没的。”
林时深一副看白眼狼的模样:“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嘛?”
“不用。”他直接回绝,随之边走着,边无关痛痒地说道,“等你摆平了唐觉,再来管我的事吧……反正二舅催的又不是我。”
“段晏安,你……”被其一言戳到痛处的人,气得原地郁结,“混蛋……”
段晏安刚进宴厅,林乔便向他和其身后一脸幽怨的林时深招手。
“乔姨。”
跟随林乔的吴寒雁,也随即向他点头示意。
“时深,你怎么这副模样?”林乔打趣道,“小姑方才看到阿词了,你不去搭话?”
“我搭什么……”林时深立刻有了个好点子,“江小姐这么漂亮,我当然要去。”
说完,他还挑衅地向段晏安挑了挑眉。
段晏安冷眼以视,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林乔看着离去的林时深,一脸姨母笑:“果然被我猜对了,这小子是看上人家了。”
段晏安听此,满眼疑惑地看向林乔。
“您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林乔挑了挑眉,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俩有什么小心思,小姨还能不知道?”
他实属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
“晏安先去忙了。”
吴寒雁望了一眼掩进人群的人,随即垂眸掩住了眼底的失落。
而另一边,林时深已经成功加入了唐渊和江词的闲谈中。
“怎么不见江小姐戴翡翠了?”林时深看向她耳边的珍珠,“不过也很好看。”
江词对他熟悉,故而并不觉有什么不妥,但唐渊却神色微暗了些。
“你叫我阿词就好,那我能喊你名吗?”
林时深总觉她熟悉,对她也总生出一些道不清的爱怜。
“当然可以!”
江词随即欣喜问道:“那段晏安呢?他没有来吗?”
两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阿词……你怎么和他这么熟?”林时深问出了一直都有的疑问。
江词忽而愣住,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因为他……他借走了我的东西,对,所以我想拿回来。”
“他借你什么了?”他还是不信她这个很扯的理由。
“剪纸。”江词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多张,有十四张很好看的剪纸。”
她说得有理有据,这让林时深先疑惑了:“这家伙拿剪纸做什么?”
“那他来了吗?”她的期待尽显眼底。
“来是来了,好像有事要忙。”
江词的神色应声低落。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唐渊把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忽而想起,余绾对段晏安的期待,亦是如此。
于此时,段晏安已经退出了宴厅,前往庭院赴约了。
前来邀请的人,把他带到了一处昏暗的凉亭。
仅有的一盏灯,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光时时照过亭子里安坐的人。
“天气已凉,方老怎地不进去?”
方仕霖冷笑出了声:“段少帅,应该知道方某邀你前来的意图……那并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
“见不见光的,倒也无所谓……所以方老想要人,那总得允我些与之相当的东西吧?”
他的语气尤为玩世不恭,总予人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
方仕霖心一横,抿紧了嘴,似是要做出极大的妥协。
“段少帅想要让自己的人,也参与管控南边的码头……”
段晏安不正经地抱手背靠梁柱,轻笑道:“方老当真是洞察人心,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答应你……什么时候把人交给我?”
“随时都可以……要看方老何时让我的人进入码头了。”
方仕霖咬紧了后牙槽,这次意外,让段晏安得到胁迫他的机会,是万万没想过的。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让那个与土匪勾结的人,万劫不复。
“……明日。”
段晏安站直了身,语气和善回复:“那我也定然按时把人交到方老的手上。”
达成协议的两人随即各自离去。
而躲在暗处观察的徐奕清,则犯了难。
他猜想着,这两人是又合作了,又开始为要如何让两人反目成仇而苦恼了。
可他不知这两人从来都不存在反目成仇,他们是随时为敌,随时为友,一切都不过是为利所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