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一身赤红丝绒旗袍,披着黑色的柳穗坎肩,丝丝银发,梳的整整齐齐,一脸的慈祥,洋溢着可亲的笑。
“瞧瞧。我从小看到大的姜丫头,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三个人站在一起像三朵金花,快来,坐我身边。”
陆太夫人仔细打量着唐皖琼,满是慈爱:“这就是阿琼吧,刚回国,可还适应?”
唐皖琼点点头,乖巧回答。
这时陆靳铭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白色西服,俊美的五官,乌黑的头发,剑眉下是一对陆家标配的桃花眼,勋贵之气铺面而来。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他,那就是“雅”。
不怪她上一世喜欢他,这么一位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郎,入股不亏。
他几步走近陆太夫人,躬身:“祖母,孙儿,祝您洪福齐天,长命百岁,松鹤延年。”
陆太夫人起身,唐皖琼忙扶着她。
他们陆家,虽是大家族,可却是旁支枝繁叶茂,嫡系却是寥寥无几,原因无他,只是总出痴情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在陆家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她虽老了,但眼没瞎,耳没聋。她知道她这个孙儿有了知心人。可总要给唐家丫头一个交代。
看着这个大孙子陆太夫人还是满心欢喜:“那老太婆我就借你吉言了。”说罢还是想撮合两人一把,话锋一转:“靳儿啊,这是唐家丫头,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偷偷抱着唐丫头藏在屋子里,门一锁,不舍得让唐丫头走,差人满院子的找不到,让你姜姨急得团团转,最后找到时,你还抓着唐丫头的手,不舍得松开,两个娃娃抱在一起哭,那天可当真是热闹极了,也是那时”
陆太夫人说到此不知想了什么,顿了没再说下去:“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陆靳铭看了眼唐皖琼,忙撇开:“祖母,打趣我不要紧,别坏了唐姑娘的清誉。”
陆夫人这时插了一嘴:“靳铭啊就是脸皮薄,若不是皖琼当年出了国,如今早就是我们陆家的少奶奶了。”
这话一说,场面顿时鸦雀无声,谁不知唐五当时离家的真正原因,在姜淑辰和唐寅中心里都是根刺,提不得。好在屋里只他们两家人,谁都知陆枝楠这人心不坏,就是直来直去,有时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陆夫人眼睛突然一亮,看向姜淑辰:“姜妹妹,如今,皖琼也回来了,咱们两家的喜事不如就趁着今日我母亲的生辰一起定下来,来个双喜临门。”
姜淑辰还未来得及开口,陆太夫人轻拍了拍陆夫人:“说什么傻话呢,谁家的宝贝闺女让你这样空手套白狼抓了去,就算要把事情定下来,也要一步一步来,不能没了规矩,知道的是你喜欢人家闺女,不知道的呢?”
只唐皖琼看见陆太夫人狠狠掐了下陆靳铭的胳膊,拦下了,他想说的话。
谁不知一家子上下陆夫人最怕的就是陆太夫人了,连忙认错:“是,母亲,我的错,我一看这孩子就喜欢的紧,想让靳铭赶紧娶回家当自家孩子疼,咱们一步一步来,好事多磨。”
陆靳铭看着似乎在看戏般的唐皖琼:“五小姐刚来,我带你去院子里逛逛可否?”
唐皖琼点点头,应好
两人向长辈告了辞,相携走了出去
陆夫人满脸喜色,看着两人的背影,一高大,一娇小,说不出的般配。陆老夫人看着这个孙子,到底是大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花园里
唐皖琼接过一杯侍者盘中的红酒,递给陆靳铭。
陆靳铭摇了摇头:“不了,我喝不惯这味道。”
唐皖琼笑着收回了手,抿了口:“你寄给我的信我都看到了,我也是如此想的,不必担心我们的婚约,本就是两家的玩笑话,你只安抚好你的家人便是。”
陆靳铭没曾想她这样说,毕竟她曾回过一封信,上边写满了骂他心上人的话。
唐皖琼看他如此,猛然想起那封信,那时,她刚回来,不可思议极了,想把信追回的时候已经迟了,后来又想着要早些回国,便忘了那件事。
“那封信是我的不对,当时,我魔怔了,后来转念一想,我也是新时代的女性,长的也还不错。追我的人也是多了去了,你既不喜欢我,我何必自讨没趣。后来没回你的信,是我想着早日回国,我们说开了就好。对了,那天我看到了,你女朋友,很漂亮。”
陆靳铭闻言,笑了笑:“你果真是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也谢谢夸赞我的女朋友。不过,你家里我理应去道个错。”
“本就是那些长辈乱撮合的事,当时都还小,自是不做数的,等我们各自安抚好家人后,还了信物,说开就好了,等到时候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唐皖琼把酒一饮而尽,放在一旁桌子上,真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生。
陆靳铭和她把话说开了,神情自然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关心她两句:“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酒这么猛,对身体不好。”
唐皖琼不听他的劝,又拿起一杯香槟喝,忽然拽着他的领带拉下,踮脚贴近,远处看像亲吻,实则在他耳边说话:“陆靳铭,你倒霉了,你身后蓝色大衣的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她看我们好久了。”说完松开领带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离开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陆靳铭来不及反应,等转身看到裴嫣然的时候,她眼含泪雾,似是不敢相信。
唐皖琼停下脚步,看向他们,陆靳铭站在那女子面前,低声说着什么,那女子偏头不看他,他拿着手帕为她拭泪,她也打开他的手不让碰。
没错,她是故意的,可那年雨纷飞,是他追上开往法国的轮渡求她别走,是他,唯一挽留的只有他,在她往后的七年国外生涯里满是惦念。
可,裴嫣然,这一世,希望你平平安安生下陆靳铭的孩子,也希望你们能相爱相携到老。
半个月后
许久不问事的陆老夫人亲自带着陆枝楠与陆靳铭亲自登门致歉,退了这门亲事,更是登报把错处全按在了自家门市上
事后等陆学恒出差回来又专门相邀唐寅中请客吃饭,诚意满满“此事,是我家那小子的错,日后,唐兄有什么事,尽管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寅中夹了筷子红烧肉,哼了声:“你是咒我的吧,你个开医院的,是想让我去你那看病啊,行了,要不是我家囡囡也没看上你家儿子,这事别想这么算了。想当初你家老夫人那是一点也看不上我是个商户,要不是淑辰那家世,这亲事也落不在我家囡囡头上,如今,这事也就算了,我还看不上你家那小子呢,一点也配不上囡囡。”
陆学恒听他说这话,也跟着应承:“是,我夫人也是这样说,是靳铭那孩子配不上皖琼。”
等两家散了时,陆学恒坐上车后,长叹了口气,他家老太太和夫人啊,是真喜欢唐家这丫头。他那儿子,可祠堂跪了两天呢!
等一切都结束,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后
姜淑辰看着在躺椅上睡着的唐皖琼,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心中叹气。
自从皖琼跟着她外祖一家去了法国六年,她真的一点也不懂她这个女儿了,完全像是换了个人,小时候叽叽喳喳的家里每天热闹的不行。也不知在国外经历了什么,现在虽然每天都在笑,可她总觉得那不真确。
唐婉玉也轻轻的走了过来,看了看睡着的妹妹,安抚般拍了拍母亲,她知道她的母亲在想什么,毕竟,她也觉得,妹妹这次回来变化太大了,和她相视时,似乎在看着,又似乎透着她在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