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城,秦府大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早上到现在,秦府大院就不断传来一阵阵笑声,可以听出来是个青年的笑声,笑声很好听很爽朗,但隐约听出一丝痛苦。
路过的不知情人士听到可能会以为是府上的客人在把酒言欢之类的,但也不至于笑这么大声吧,而路过的知情人士,则是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都暗自叹气,然后假装没事人一样离开。
秦宅是典型的四合院,其中一个较宽敞的院落,就是笑声的源头,院子中央,杜云平躺在一张铁床上,双手双脚分别绑在床头和床尾,呈一字形束缚着,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绑着,他此时躺在铁床上哈哈大笑,秀发有些凌乱,英俊的面庞布满了细汗,身体不断扭动挣扎着,至于原因为何,恐怕是在于他的脚底吧。
在铁床尾部,杜云平的皮鞋和白色袜子被随意丢在地上,露出他白嫩干净的双脚,有些通红的脚底油光光的,正被两只大狼狗舔舐着。
一看杜云平的模样,就知道是个文弱书生,皮肤没有一点茧子,肯定很是敏感,光看他狂笑不止的样子,就知道他脚底有多敏感。
一个小时前,杜云平被秦华钰领到这个院子里,刚迈进来,就从背后冲出来两个壮实的小厮把他架起来,然后绑在了这个铁床上,扒掉了他的皮鞋和白袜,接着秦华钰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碗肉汤,涂在他的脚底,那两个壮汉又牵来两条狼狗,那两条狗似乎一天没吃饭了,嗅到他脚底的肉汤味就跑过来疯狂的舔,它们柔软的舌头和杜云平白净的脚底一触碰,一股奇痒直冲他的大脑,随后便是无法控制的狂笑。
院子里,除了杜云平爽朗痛苦的笑声外,还伴随着三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秦华钰和她那两个丫鬟站在一旁,瞧着杜云平那被痒得哈哈大笑的样子,也被逗得呵呵直乐,眼看着他脚底的汤汁快被舔完了,不顾杜云平的讨饶声,又上去涂了一层,狼狗见了,又接着上去舔,紧接着又是更大的笑声。
小樱看着极其兴奋,呵呵直乐:“哈哈哈,看他那样子,多好玩呀。”
小桃也在一旁附和:“哼,谁叫他有眼无珠,把我们小姐的雪团踹死的,现在让他那双脚遭遭罪,也算是给雪团报仇了。”
秦华钰此时也得意洋洋的:“哼,不给这些男人一些厉害,还真以为本小姐是吃素的。”随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虽说赔上了我的雪团,不过吊回来了这样一个大帅哥,倒也值了。”
“说的也是,不过小姐,这个公子模样真的是英俊,跟他一比,前些日子玩的那些人,简直就是乡野村夫。”
“你好意思说!”秦华钰又变了脸色:“瞧瞧前些日子你们带来的都是什么货色,也好意思让我来玩,不过今天这个倒不错,能让我养养眼……唉,肉汤又舔完了,再去涂。”
酷刑依然在继续,让人发疯的痒感让杜云平是彻底受不了了,可秦华钰没有一点打算放过他的意思,而那两条狗像是受了专业训练似的,能把人舔得奇痒难忍,可又会点到为止,不至于让人昏死过去,以至于现在自己只能承受脚底传来的痒感,没法靠昏倒来解脱,于是他只好扯着嗓子笑得很大声,希望外面的路人或巡警能进来救自己,可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他的笑声外面人能听到吗?能,而且听到的人还不少,可都无动于衷,毕竟这是一个大将军府,哪是一般人敢闯的,就算进来几个有身份地位的,又哪里会搭理自己这个无名之辈呢?恐怕正是因为这样,才助长了秦华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大街上的人才会这么怕他。
又过了一会儿,可算有一个人被笑声引了过来,来者正是秦府的老爷,也是秦华钰的父亲。
秦老爷眼看已年过四十了,身体很明显的发福,头发有些花白,却没有秃顶,没有显得过于老态龙钟。
他走了进来,见到这景象,脸上露出一副痛苦又无可奈何的复杂神色:“我的小祖宗呀,消停了没几天,怎么又闹起来了,你又是上哪丢人现眼抢来一个小伙子啊。”
秦华钰见到爹爹来了,收敛起了夸张的笑容:“哎呀,爹,这次真不怪我,是这个家伙弄死了我的雪团,我才略施惩戒的,不然的话岂不丢了我们秦家的脸面。”
“得了,少给贪玩找借口,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你的,说遇到三种人得躲,一是洋人,二是官兵,第三就是你!你说说你这奇怪的癖好给我惹了多少麻烦,闯了多少祸,就像上回,你见一个人长得俊,就抓回来玩,谁知道那竟然是江老板家的公子,害得我给他们登门道歉他们才肯罢休,这回要是得罪谁了,别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哎呀,爹,没那么严重,这回女儿问清楚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而且在这岳城里又没有什么富贵亲戚,玩就玩了,还怕他找我们麻烦不成,大不了到时候给他一些钱补偿他就好了。”
秦老爷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她这个性格也是自己惯的,如今只能又着她了,更何况自己手上一堆事,实在没空给一个平民抱不平。
秦老爷一甩手:“尽快结束!玩够了就给他一些银两打发他走!”
秦老爷不顾杜云平的笑声,正打算走,可无意间瞥到那个青年的脸时,顿了一下,咦?这小伙子怎么这么眼熟?
说着,他走向前,仔细看了看他,待看清他的样子后,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杜杜杜杜医生?”
秦老爷突然一脚把那两条狗踹开,慌张的大喊:“快快快!来人给他松绑!把这两条畜生牵走!还有,叫大夫来!快来看看他有没有哪里伤着!”
谁知那两条狗还意犹未尽的呆在那里涂着舌头。
“还舔,还舔!滚开!”秦老爷又上去一脚,两条狗才哀嚎着跑开,杜云平才从那疯狂的痒痒地狱中解脱,躺在那里粗喘着气。
秦华钰始终没明白怎么回事,以前自己玩了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公子都没见他这么慌张过呀。
她正纳闷呢,只见秦老爷面红耳赤,怒气冲冲的抬起手一副要扇耳刮子的架势,可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着秦老爷一声重重的叹气,手无奈的放了下来。
“逆女!逆女呀!”秦老爷指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回事嘛,爹,以前我在怎么胡闹也没见你这样子过呀!”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呀!”
“他不就是一个小医生吗,至于你发那么大的火嘛!”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他当年可是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大恩人呀!”
秦华钰仔细一回想,脸上也露出惊恐神色:“你是说,他就是,你去上海时,救治了你的那个医生?”
“当然是呀!”秦老爷气得想哭的心都有。大概是俩月前,他去上海谈生意,一不小心感染了传染病,医馆大夫们都害怕被传染,都不给治,他只有一个学西医的青年帮忙救治,才让他得以痊愈。
“你说说你遇见爹爹的恩人,不磕头道谢就算了,还……逆女呀!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懂事的闺女呀!”
“咣当。”秦华钰手中盛肉汤的铁碗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天哪,自己今天不是闯祸,是造孽了呀。
杜云平终于从那疯狂的痒感中解脱出来,可长时间的大笑令他脑中有些缺氧,始终有些发晕,迷迷糊糊之中,秦府的仆人们帮他清洗了双脚,换上了鞋袜,当他回过神来时,自己正坐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自己对面的坐着的,正是秦老爷,此时正一副有愧的笑容看着自己。
“杜医生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秦某请大夫过来看一看。”
杜云平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也看出来眼前这人正是秦老爷,倒没有恼意,仍温和恭敬的说:“没什么大碍,现在只是觉得脚底有些发麻,过一会儿就好了。”
“杜先生还记得我吧,前年我去上海做生意,不曾想被感染了传染病,那些黑心中医大夫都不给治,可是你正好路过,也多亏你妙手回春,把我从鬼门关中救了出来呀。”
杜云平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事,当时那人自称自己姓霍,竟没想到是这省城的秦老爷,他道:“啊,您不必太在意,我本来就是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工作,没想到您竟然放在心上了。”
“哎,杜先生别这么说,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也是知恩图报的,我当时也跟你承诺,假如有天你遇到困难,只要到岳城里来,喊我的名号,我就会义不容辞的来帮助你,我也一直在等着报恩的那一天,可今天……”秦老爷尴尬的咳了一声:“唉,也是秦某教女无方,让先生你受苦了,要是先生你生气的话,我立马把她叫过来向你道歉。”
“啊,别别别,没那么严重。”杜云平连忙摆摆手:“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惹令千金生气了,只不过小姐她这癖好………”杜云平一想起刚才的经历,脚底又有些发麻。
“唉,也是我把她惯坏了,我这个闺女自幼丧母,我对她是百依百顺,从不敢逆着她,而她从小就有这个奇怪的癖好,总是跟家里的小厮们这样瞎胡闹,我当时没怎么在意,想着毕竟是孩子嘛,爱胡闹就胡闹吧,长大后自然就懂事了,可没想到现在还变本加厉,竟然开始跑大街上抓人来闹了,这可让我在同僚面前丢尽了脸面呀,可我又不敢骂得太狠,怕她跟我翻脸,毕竟我就这一个亲骨肉呀。”
杜云平这时候也了解秦华钰为什么会那么刁蛮任性、无理取闹了,原来是父亲教育的问题。
“那么,杜先生呀,你打算要我怎么补偿你呢,只要你一句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啊,不不不,我不需要补偿,只要秦老爷以后好好管教一下令千金就好了。”杜云平再次摆手,有这样一个爱摆阔绰的父亲,也难怪秦华钰会有那样的性格。
“啊,杜先生如此大度,我很是欣慰,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不再让她出去祸害人了。”秦老爷说完,对外面的佣人们喊了一声:“吩咐厨房,做一桌好菜,今天家里来贵客了,务必把先生伺候的好好的。”
“等一下,秦老爷。”杜云平连忙阻止:“这不方便,就不劳你费心了,况且我还有要事去做,不能在府上逗留太久。”
“啊,也是,犬女这么一折腾,恐怕也耽误先生不少时间了,那我就不强留了,不如这样,霍某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只要你有难,你就来这里找我,只要我能做得到,保证帮你解决困难。”
秦老爷目送杜云平离开后,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秦华钰趁这空档换了一身艳丽的衣裙,画了一些精致的状,正向这里走来。
“小樱,你看,我这裙子会不会太艳了,我这眉毛有没有花歪呀,我身上的香水味会不会有些呛鼻呀,这个耳环会不会不太显眼呀。”
“小姐,别担心,你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怎么打扮都漂亮,杜公子只要见到这么美的小姐,肯定眼睛都要直了,哪里还会记得之前的那些事呀。”
“哼,说的也是,本小姐就不信,我这么美,他忍心对我发脾气。”秦华钰得意的说道,虽说之前那样对待杜云平是自己的主意,但自己对杜云平那俊俏的外貌、儒雅的谈吐实在很着迷,实在不想给他留下太坏的印象。
当她进入客厅时,发现杜云平早不见了踪影。
“唉?爹爹,杜云平呢?”
“走了。”秦老爷回答的很简洁。
“什么,哎呀,爹,你怎么不留住他呀!”秦华钰气得跺了跺脚:“就让他这么走了,那我岂不是在人家心里彻底留下坏印象了吗。”
“你都这样对人家了,还指望给人家留下好印象吗?”秦老爷怒道:“我要是杜先生,直接给你几个耳刮子,然后狠狠骂你一顿,好在人家杜先生宽容大度,没有跟你计较,要不然老天都要降道雷劈死你。”
“他没有生气?”秦华钰果然没有抓中重要字眼,仍一副犯花痴的表情:“人帅、儒雅、工作体面,还那么好脾气,简直完美呀。”
“行了!”秦老爷彻底怒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没一点体统,看来我还是太放纵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呆在家里好好念书,我在找一个靠谱一点的教书先生和书僮好好管管你,别再跑出去丢人现眼、惹是生非,万一哪天你把天给捅个窟窿来,我可没法护着你。”
“哦。”秦华钰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秦老爷又看向小樱和小桃:“还有你们!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知道好好规劝小姐,还放纵她胡作非为,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你们就给我滚袋吧!现在带小姐回屋反省去!”
“是。”两人都应了一声。
秦华钰临走前,又道:“爹爹,你要找家教或书僮的话,可不可以找个帅一点的?”
“滚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