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三年三月,天很冷,几乎天天都在下雨。
张明笙坐在轿车后座,闭着眼听雨声落在车顶的声音,车缓缓的开着,雨越下越小。
“到哪了?”张明笙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疲惫。
“就要进城了。”司机阿辉回道。
看后座的人似乎没有反应,阿辉紧了紧方向盘,心里想着:老爷的心里还是着急的,虽然面上不显,这不一看到何叔在信上说可能找到了先夫人的妹妹,就连夜动身回府了,希望这一次真的是找到了,老爷为了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阿辉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在闭目眼神的人,收起了思绪,定了定神。
张明笙回到府里,何管家等人正等在门口,张明笙下车问迎过来的何管家:“何叔,人呢?”
何管家知道张明笙心里着急,连忙说到:“人在客房休息,找到的时候晕倒在路边,身上还有伤口,现在还没醒,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苏二小姐无疑了,具体的还得等人醒来再问。”
张明笙点点头,向客房走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又退了出来。“少爷您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何管家出声,“嗯。”张明笙看到了人也就不再多说,其他的还得等人醒了再说。
……
林瑟瑟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完全陌生的环境白色的纱帐顶,白色的被子,她动了动嘴巴,用很嘶哑的声音出声道,“我这是死了吗?”
旁边的人察觉到床上的人的动静,从桌上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扶起林瑟瑟说:“小姐先喝点水吧。”
林瑟瑟借这力用手支撑着起身,喝了几口水。随后便是一阵沉默,林瑟瑟理了理思绪先开口问道:“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身旁的少女答道:“回小姐,这是张府,您晕倒在路边被我们家老爷发现,老爷心善把你救回了府。您可以叫我玉珠,是何管家让我来照顾您的,您可有哪里不舒服?”
林瑟瑟听完摇了摇头,她还有有许多想问的,但是头又晕得很,就没有再问,继续躺进被子里,又睡了过去。
当林瑟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她看到床边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岁左右,一个二十岁的样子站在门口处,见不到玉珠。
见她醒来,年纪大点的人问:“小姐可感觉好些了。”林瑟瑟半撑起身子答道:“已经好多了,可是先生救了我?”
男人没有回答,又问:“小姐因何晕倒在路边?家住哪里?”林瑟瑟觉得这应该就是玉珠口中的张老爷了,挣扎着想下床道谢,口中说道:“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男人见她这样忙走过去阻止了她,“小姐不必向我道谢,我姓何是这个府里的管家。”
林瑟瑟怔了怔,“……”林瑟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答道:“那也谢谢何管家先生了,小女子姓林名瑟瑟,祖籍甘肃海原,逃难到此处,谢谢贵府好心救助。”
“小姐身上的伤从何而来?”何管家将林瑟瑟扶正,让她靠在床边。
“这是……在从前做工的地方被主家打的。”林瑟瑟紧了紧被盖,又抬眼看了看何管家。何管家没有再问,只是让她放心休息就走了。
见何管家一走,林瑟瑟就伸手摸了一下胸口,放下心来,还好这个东西还在。正这么想着玉珠就端了一碗白米粥和一碟小菜进来。
“医生说小姐大病初愈,不宜吃的太过油腻辛辣,先喝点粥暖暖胃吧,您的包袱给您放在柜子里了。”玉珠说完把粥放到桌子上,拿起外衫就去扶林瑟瑟,“好,我自己来,麻烦你了。”林瑟瑟拿过外衫穿在身上,走到桌边小口小口的喝起了粥。
喝完粥,林瑟瑟感觉身体一下就暖了起来,思绪也清晰了很多,便问玉珠,“我睡了几天?”玉珠边收拾边答:“小姐睡了一天一夜了。”
“是吗……那这里是哪里?”
“小姐是睡懵了吗,这是汉口城啊。”玉珠轻笑着说,把盘子收拾到一边,玉珠接着说:“小姐这样坐着小心着凉,还是回床上躺着吧,这几天下雨,外面可冷了。”林瑟瑟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玉珠见状端着碗筷出了门。
林瑟瑟没有躺下,而是支撑着站起来,走到柜子旁瞧了一眼自己的包袱,包袱里只有两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个包着东西手帕。
查看完包袱林瑟瑟又回到床上躺着了。
这边何管家问完话,就吩咐身旁的年轻人去查一查林瑟瑟话的真假,“动作快一点,查仔细一点。”
年轻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何管家走到书房见张明笙不在,便随便拉了个人一问,才知道张明笙刚回来现在人在小祠堂。
何管家赶去祠堂的时候,刚好张明笙从里面走出来,何管家迎过去,走到张明笙旁边说:“少爷,那位小姐刚刚醒了,我问了几句,从我们得到的东西和那跟夫人七分相似的容貌来看,林小姐很有可能是夫人的亲妹妹,具体的还得让人查一查。”
“她说了什么。”张明笙边走边听,走回了书房。何管家一一复述了那些话,又说:“我已经让下人去查证了。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张明笙摇了摇头,又道:“等她再醒来就告知我。”何管家点了点头。何管家边退出书房边想: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少爷就每天浑浑噩噩的,要不是因为还有夫人交代的事没有做完,恐怕少年也会随夫人去了吧。
想到这走到门口何管家又转身说了一句:“少爷,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是还是要注意身体,老奴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这样会让老爷老夫人少夫人心疼的。”见张明笙没有回答,何管家叹了口气。
张明笙见他这样,勉强笑了一笑,“何叔,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什么老奴不老奴的,您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以后不要再说奴这样的话了,我会注意的,您去忙吧。”何管家听见这话也不多说,转身就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