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回来见两人蹲一块玩草,半大孩子天天不干个正事,整天知道玩,心里猛的窜上一股邪火:“我看你俩是闲的屁眼儿疼,墙根的草也薅,四丫头领着小六去李老头那拿工具打猪草去。”赵大娘单手叉腰,连吼带骂。
可怜赵毓从小接触的就是嫔妃贵女,毕竟不是原装的,还没见过这架势,愣是吓的没反应过来,还是小六反应快麻溜回完:“这就去。”拉着他傻愣愣的四姐一溜烟跑出去,不敢在院子里碍他娘的眼。
两人跑远了,小六停下来,长着嘴大喘两口气,气不顺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才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跑的快,要不咱娘得骂死咱们。”没听到赵毓附和,抬头就见她脸色煞白,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吓了一跳:“四姐,你没事吧。”
赵毓有气无力的白他一眼,有事还能站着。
实际上她可能是落水的后遗症犯了,刚刚没事,一剧烈跑起来就有点胸闷气短。
没听到赵毓的话,小六看她脸色缓过来点,很有眼色的提议:“要不咱俩先坐那歇会儿再去李老头那。”
赵毓高贵的抬了抬眼皮,手指抬起来虚弱的指了树荫下有一块大石头的地方。
小六很上道,小心扶着她的手,慢慢走过去。
这里果然很舒服,树下阴凉,时不时还有小风吹过,除了石头有点咯也没啥太大缺点。当然这样的环境是没法和她还是公主时候比,不过就现在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了。赵毓很舒服,这一舒服就有点不想起来,不想起来的后果就是带着小六坐到了太阳下山,这里又是村子通往农田的大道。
于是,从地里回来的男女老少回来就见俩半大孩子单手托腮望天,眼睛一眨不眨的,动作出奇的一致,活像两块儿望夫石。那模样,嘴快的婆娘早就打趣起来了。
赵毓神游天外先还没发现有人盯着她们,后来走过的人越来越多,时不时有哪家的婆娘笑着谈论是谁家的孩子,赵毓一个激灵,推了把旁边的小六。
小六迷迷糊糊:“四姐,怎么了。”
赵毓恨铁不成钢,这倒霉孩子能干点啥,坐着也能睡着,她咬牙切齿:“你看看周围。”
小六不明所以,转头就对上自家亲爹恼火的眼睛,吓的猛的起身。
可是晚了,赵大根扛着锄头,刚听人说这有俩傻孩子不知道谁家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他还觉得好笑,没想到一走进,那俩傻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四丫头,老小子,这下脸都丢尽了,赵大根把锄头“嘭”轮到前面:“你俩在这啥洋工,显眼玩意儿,快给我滚回去。”
两人一哆嗦,话都没敢回,就一前一后跑了。
见两人没影了,赵大根也觉得丢人,拽上还不知道咋回事的大儿子气势汹汹大步回家。
剩下的人没热闹可看,摇摇头也散了。
赵毓两人进了院,院里没人,反而是西屋有说话的声音,前几天大嫂刚生了个闺女,正做月子,赵大娘应该是在里面伺候媳妇孩子,小六松口气就往侧屋跑,留下赵毓一个不明所以,下一刻,耳尖的赵毓听到院子外吭吭的脚步声,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手疾眼快的拿起一旁的扫帚大力扫起来。
“咳咳,噗,别扫了。”因为没有水准,院子里又都是土,率先进门的赵大根挥手打着土,灰头土脸。
“四丫,快停下。”后一步进来的赵卫国倒是看到了挥着大扫帚的小身影,正是自家四妹。
赵毓自己也被呛的够呛,意思两下实在拿不动了,就听话的放下了扫帚。
被这么一搅和,赵大根心里的气也散得差不多,看了自家四丫头一眼,面色不怎么愉悦的大步进屋。
后面的赵卫国倒是对自己四妹憨憨笑笑:“四妹真能干。”
赵毓头一次被人夸干活好,还是这样的情况下,不过她一向脸皮厚,扬起小脸毫不心虚的道:“当然了,这院子可都是我扫的呢。”
她脸上因为营养不良皮肤蜡黄,再加上年纪还小说不上好看不好看,除了她自己感觉还是以前那个众人追捧的小公主,赵卫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了,四妹,你和小六为什么要在村口坐着?”赵卫国倏地出声。
赵毓得意的表情一垮,幽怨的看了赵卫国一眼,闷声说道:“娘要我和小六去打猪草,我头有点晕就坐那歇会儿。”说完,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很多人都看见我们了。”
这个理由赵卫国觉得还说的过去,听到后面的问话,赵卫国想想当时那场面,很不厚道的点头,瞬间,赵毓心如死灰。蔫蔫的把扫帚放到赵卫国怀里,自己怏怏的走回房间。
赵卫国看着四妹提不起气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晚一点儿,赵二哥赵保国,三姐,赵金,小五妹赵银都回来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开饭。
晚饭是苞米粥配咸菜,赵家在上阳村算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子,光赵毓这一辈,兄弟姐妹就有六个,可架不住儿女年纪还小,年龄凑的又紧,最大的赵大哥今年才二十,最小的小六也才十岁,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龄,到赵大哥去年娶媳妇,赵家真正算是一个劳动力的也才四个人,还要供全家开销,最近大嫂又生了孩子,劳动力少了一个,眼看就入不敷出,因此这几天伙食质量直线下降,一家子每天只吃两顿饭都吃不饱。
赵毓即使早在赵玉的记忆里看到过赵家的伙食,可看到和亲身体会根本就是两码事,就比如现在,她拿筷子扒拉着一眼能望到低的稀粥,满心惆怅,这小身板怪不得这么瘦,在这么下去估计她都不用回去都活不过明天了。
看见饭愁的不是她一个,赵大根喝完自己那一碗就坐在炕头吧嗒吧嗒抽旱烟,长年劳作让他皮肤黝黑,又因为伙食不好,瘦的只剩皮包骨,说他将将四十,可能还真有人不信。
赵毓对比着赵大根和她皇帝爹,还真没发现两人有什么相同点,低头沮丧的喝了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