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爱谁嫁谁嫁”
一声大喊传来，赵毓呆呆的抬头。
赵金正站在赵大娘面前，完全不复平时淡定清高的模样，发丝凌乱，眼眶通红。
赵毓摸不着头脑，这是咋了？
“你不嫁？”赵大娘也不惯着她，声音尖厉刺耳：“你都这么大了，不嫁人你想干啥，家里家外连把手都不搭，念这么些年书也没个屁用，就知道吃吃吃，家里有哪些粮食给你吃？明天你麻利儿给我拾到好了跟王婆子相看去，家里不养吃白饭的，你不去甭想给我吃饭。”
赵毓忽然想起来前几天王婆子来家里的事儿，看这样是找找人了。不过，赵毓看赵金那双目通红的样，她好像不愿意啊。
“二姑姑，大姑姑和奶奶怎么了？”
春雨不知何时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胳膊，眼睛看着那边，还往她身后躲了躲。
看样子是两人声音太大吓到她了，赵毓拍拍她小脑瓜，安抚道：“是大姑姑惹奶奶生气了，春雨不怕啊。”
“嗯嗯”春雨知道生气是什么意思，听话的点点头。
赵大娘说完那句就进屋了，赵金猛的转头，一双泛红的眼睛正对上赵毓，赵毓手一顿，茫然的看着她。
赵金倒是没怎么看她，捂着脸转身跑进屋子。
赵毓以为接下来会看到赵金和赵大娘据理力争的场面，没想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赵家都很平静。
“一会儿吃完饭你给我回去换一身衣裳，穿这身像什么样子。”桌上，赵大娘看着赵金的穿着不满道。
赵金沉默了下，冷声道：“我另一身衣裳是棉袄。”
赵大娘也想到什么没说话，只是神色不怎么好。
赵毓感叹上过学的人就是厉害，看看，一句话就给赵大娘堵的说不出话，哪像她犯点什么错都在挨打的边缘。
中午，赵大娘带着赵金出门。
“我觉得我三姐肯定不会听我娘的乖乖嫁人”赵毓很笃定。
“为什么？”
“你想想啊，昨天她反应那么大，今天能听话才是怪了呢。”
“再说了，就她那性子，能看上人家给介绍的才怪，在她眼里估计村子里的这些人都不配和她交流，更别提嫁人了。”
十里八乡就她知道的就那个顾振国有出息，可人家还偏偏和许叶订亲了，剩下的，她还真没听说过谁。
就她三姐那样外表一副清高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样，其实内里最厌恶这里，就想找个方式脱离乡下泥腿子的标签，她要是真同意了吓人呢。
程晏清听了若有所思，状似不经意开口：“那你呢？”
“嗯？什么”赵毓没听明白。
程晏清眸光定定的注视着她，不错过她一丝一毫变化：“你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赵毓手上的动作慢下来，眼中有光，后来充满茫然。
“我也不知道啊！”
他听到她缥缈的声音，一分迷茫，一分空虚，还有一分，是掩藏在深处的无助。
一股心悸涌上心头，程晏清突然不想问了。
他努力掩饰声音里的异样，装作平常的说：“恰好，我也不知道道，你还这么小，也不着急。”
“嗯”
赵毓是个乐天派，伤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想开了。
赵毓觉得赵金不会乖乖嫁人，是以为她会做什么反抗，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跑。
赵毓回去的时候就听赵大娘在屋里骂，
原来是半路上赵金装的肚子疼，逮着上厕所的功夫偷偷跑了，赵大娘苦等半天没见着人，进了树林才发现人早就没了，赵大娘找了一圈气哼哼回来。
屋漏偏逢连阴雨，中午要做饭一翻木箱发现里面的东西被人动过，少了五十块钱不说，连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粮票布票都少了一半，一问才知道昨天赵金下午进去过，正好那时候赵大娘做饭忘了锁，这下真想大白，赵大娘能干，坐在凳子上哭天抹泪，嚎啕大骂，只说赵金是个黑心肝。
赵毓一听，真不知是该高兴她猜对了，还是该哭家里少了五十块钱以后可能吃的更差了。
其他人也是愁云惨淡。
“娘，我嫁给卫国这么久，还真不知道您这么有钱，五十块钱啊，那能买多少白面了。”
赵大嫂眼睛都快红了，平时赵大娘扣扣搜搜的，真没想到这一出手就是五十，也不知道是克扣了他们多少粮食。
“是啊，娘，你有那些钱咋不让家里多吃几顿好的，这下，也不知道三丫能回来不”赵大哥也一改憨厚，满脸不赞同。
“那我还不是为了以后，我这么省着是为了谁，我不省着你哪来的娶媳妇的钱，还有以后老二，小六子，我这样是为了我自己啊？”赵大娘哭哭啼啼，直拍大腿：“一个个都是讨债鬼哦，可让我怎么活。”
赵大根头一回没阻止她，眉头深深皱着，嘴里吧嗒吧嗒抽着烟袋。
突然他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看向赵毓的方向：“四丫，你和你三姐住一屋就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大娘哭声顿住，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她。
赵毓神情自若：“没有啊！”
赵大根沉默点了点头，赵大娘却不相信：“肯定是她，她肯定知道，她们就是联合起来气我。”
赵大根眼神变了变，像是在打量她有没有那个胆子。
赵毓扬起下巴：“娘，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可啥都没干。”
“你，还啥都没干，你顶嘴的时候还少，谁家丫头像你们这样，我这是养了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祖宗。”赵大娘撒泼。
赵大根也像是想起最近的事儿，也眼神不善。
她那是顶嘴？她们要是不惹她她能这么找事儿，赵毓无语。
“娘，爹，这事肯定和四丫无关。”赵二哥看不下去“我明天去城里看看能不能赵找到三丫，城里不大，她一个小姑娘在外孤立无援早晚得回来。”
“老二啊，真能找到？”赵大娘满眼希冀。
赵大根几人也是眼睛亮了亮，赵二哥勉强笑了笑，安慰道：“我叫几个朋友，他们熟悉，应该能找到。”
几人忽略“应该”，大松一口气，就一天，一个小姑娘应该也花不了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