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冷下来，与往年相比今年似乎更冷了些，平时出门都要套上厚厚的棉袄，屋里的铺盖也换成厚的。
赵毓嫁过来的时候还是秋天，赵大娘吝啬，程晏清给的一百块钱彩礼一分也没给赵毓，就出了五块钱，将将买了几块布料，做了件普通的衫子，被子也只给陪嫁了一床，就是她每年盖的，浆洗一遍抬过来的，有的地方棉花都没了。
那被子夏天盖还行，不冷不热，天一冷就四处漏风。
前半夜盖的好好的，后半夜一冷下来，她迷迷糊糊的就钻进程晏清被窝，等早上醒来的时候，好嘛，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要自己一个被窝的人趴在人家怀里睡的正香，一睁眼就对上一片冷白的皮肤，自己还跟八爪鱼似的扒在人身上。
赵毓心虚的摸了把嘴角，默默把搭在程晏清身上的大腿抬起，缓缓移动，一双眼睛盯着程晏清，试图在他醒之前毁尸灭迹。
忽然，腰间一紧，赵毓哭丧着脸抬头，果然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眸底似平静无波又似掩藏着浩瀚的波澜，她心里一紧，动作比脑子快一拍刷的凑近，在程晏清还没反应过来时，啾啾亲了两口，趁他失神，转身就要滚回自己被窝。
然而，刚滚半圈腰间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束缚住了，接着，那手臂轻抬，她又原封不动回到原来的姿势，身体还巧妙的维持在程晏清上方。
赵毓眨了眨眼睛，有点懵。
脑袋上多了一只手，眼前的脸倏然放大，赵毓连忙抬手。
看着捂着自己脸的手，程晏清眼中暗了暗。
“哈，哈哈，你，你别生气嘛，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还不想生小孩，所以，这个，你就忍忍吧”她心虚看了眼自己的手，在程晏清死亡视线下松开，视死如归的说道。
说完，见他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忍不住好奇试探道：“你这是同意了，那我回去了。”
她动了动身体，腰间的大手如锁链一般，还是丝毫移动的迹象都没有，她不禁蹙眉：“你快松开啊！”
“你是说不要生孩子，但是，阿毓，据我所知，这个和生孩子没什么关系吧？”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她水润润的唇瓣。
赵毓刷的捂住嘴，坑坑巴巴的：“我不管，反正你不许碰，谁知道你管不管的住，前几次也这样说，最后也不是谁...”她嘀嘀咕咕，上次她刚说完就忍不住的不知道是谁，后来她可是一天没下得了炕。
程晏清模糊听了个大概，想起上次的事，他眉峰微沉，露出几抹不悦，转瞬即逝，怕被她看出来。
他是什么人，这几年摸爬滚打，什么都过来了，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她上次回来就说不喜欢小孩，暂时不想要，可他不是傻子，她对这件事的抗拒简直和他们没结婚时他要她嫁给他时的反应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她对前者的抗拒是真的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加掩饰。
联想起她身上的疑点，如果再猜不出她有事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可以相伴一辈子的人，怎么能放弃，孩子，说不准就是一个契机，所以，这个孩子，不论她愿不愿意，她一定要生。
他一向自持，除了至亲的亲人，只在她的事情上冲动过，那天才会失了分寸，迫不及待想要打破她那种想法，没想到一不小心用力过头。
想起她抱着被子委委屈屈缩在自己被窝，即使再冷也不过来取暖的场景，程晏清眉间划过几分懊恼，对上赵毓警惕的目光，手上的力道不由松了松。
身上的人感受到，身体灵活的一动，转眼就出了自己被窝。
程晏清无奈的看着她一丝缝隙不漏的掖上辈子，大手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发泄似的揉了一圈，起身穿上衣服把被子翻盖到赵毓身上。
感受到身上突入其来的重量，赵毓眨巴眨巴眼睛，舒服了。
“睡吧，做好饭叫你。”
“嗯嗯！”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说着打了个哈欠。
他一开门，屋里带进一阵寒风，赵毓冷的脑袋直往温暖的被窝里塞，等他关上门才又伸出来。
屋里寂静无声，不一会儿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外屋做饭的程晏清却想起赵毓单薄的被子，盘算着这几天进城一趟，去弄点棉花和布料给她做一床。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本来想着两人盖一床也够用，现在看她那意思，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同意，还是得先做一床，有备无患。
“一会儿去城里，你把东西收拾好和我一起去。”
饭桌上，程晏清毫无征兆的说起这个事。
“真的，什么时候走？”赵毓也不夹菜了，惊喜的看着他。
“一会儿就去，先去队里做牛车。”
队里的牛车隔几天一趟，这两天家家户户都置办过年的东西，今天恰好有去城里的。
他们到的时候车上差不多坐满了，只有边上有个空点的位置，没办法，程晏清让赵毓做里面，他在外面拦住以防车走的时候掉下去。
“哟，四丫跟程知青这是上城里啊？”边上一个婶子打趣道。
“嗯，去买点东西。”赵毓抬头，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婶子，不知道是哪家的。
那婶子像是个能说的，听了她的话反而越来越来劲了，她往对面看了眼，笑道：“还真是巧了，叶子男人今儿回来，她是要去接人家哦。”
赵毓这才发现，对面穿着大棉袄，围的严严实实的不正是许叶吗。
她像是有些不耐烦这大妈的打趣，她看过去的时候正不耐烦的睁着眼睛，就算没看到下面也能知道此时她围巾下的面容有多难看。
赵毓撇撇嘴，看不惯许叶高高在上的姿态，余光一闪，却看到自家男人正盯着对方不错眼的看着。
心里一股火上来，挨着他的手狠狠用力，程晏清感觉到了什么，低头对上她磨刀霍霍的视线，小眼刀子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