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蒋南枝才喊出一声父亲,看父亲无恙,身上虽未带上,但看起来脸色苍白许多,人一下老了十多岁,白发生出了好多。
“父亲!”隔着栏杆,蒋南枝唤道,来时的路上,蒋南枝想过好多,父亲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如今亲眼看见以后,着实松了一口气。
“枝儿,你怎么来了?”蒋老爷瞧着自己女儿来了,她身后还站着顾其琛,他十分诧异,从前十分不愿蒋顾蒋家婚事的女儿,怎么会跟他联系在一起,又看着女儿小腹微隆,一时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忠叔率先开口,“老爷,我同大小姐还有姑爷来看您了。”
“岳父大人,小婿来迟了,让父亲受了冤屈跟不少罪。”顾其琛很享受现在自己这个角色,倒没觉得不适应。
“枝儿,你们在搞什么名堂?”蒋老爷身子轻轻靠近栏杆,凑在蒋南枝耳边轻声说道。
“父亲,长话短说吧,现在你把我们当做姐姐跟姐夫就好了。”蒋南枝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实际意义,既然他们都说有必要,那么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父亲,你在这里可还好?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陈军的人怎么会抓你们呢?”
蒋老爷叹了口气,这些天,他思绪良多,想来想去,陈军的人也不会为了点钱财就轻易抓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跟英国人有关,英国人想堵死他们所有人的退路,他们想把洋货还有鸦片带入江城,而蒋家成了他们进入江城最大的阻碍,所以此举虽然不能拿蒋家如何,但却能给蒋家一些颜色瞧瞧,也算出了他们英国商会的一口恶气。
“是英国人!”蒋老爷说出了自己内心的那个答案。父亲的眼神无比坚信这件事就是英国人做的,目的就是趁火打劫,再这个关头逼着江城这些商人都跟他们合作。
“是英国人,那这件事就好做多了,陈军跟英国人合作无非是利益驱使,如果有更大的利益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定然会违背英国人,以陈宜茂的性格来说,只有利益至上,既是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顾其琛现在已然有了主意。
蒋老爷见顾其琛有了主意,他觉得这里并不是说贴心话的地方,他借故女儿大着肚子,让忠叔带她回去休息,他还有些话要对顾其琛讲。
“女儿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同姑爷说。你还大着肚子,想必也是乏了,你的心意已经到了,照顾好自己,让你母亲不必忧心我的事情,告诉家里一切都好。”
“可是父亲……”她看着父亲,他眼睛里透着光,她虽明白父亲所说,可现在要她回去,她的心终归不落忍,她不忍心独自让父亲去面对如此困境。她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小姐,咱们就先回去吧,就让姑爷在这里就行了。”忠叔再三催促,蒋南枝将临走时带的换洗衣物从栏杆缝隙递了进去,再三叮嘱父亲要保重身体,将要交代的话,都交代完之后,才恋恋不舍随着忠叔回车里去了,她忍着泪意,带着父亲的托付离开了牢房。
临走时,她望了顾其琛一眼,顾其琛的眼神不躲不闪,就像他来时说的,有他在那般坚定。
他们会说什么?父亲又为什么要支开自己?
或许顾其琛真的知道如何将父亲从险境中救出,父亲也足够信任他,哪怕她现在内心还有稍稍的不确定。
“小姐,我让小波先送你回去吧,您昨个也没有休息好,或者你在车里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等着姑爷就好了。”忠叔将她送上车上之后,吩咐小波将她平安送回饭店,然后又返了回去。
“小姐,会没事的,若是顾少帅应下要帮忙,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会办成的,顾家是什么人家,江东十三省哪个不知道顾家,即便这里是江北边上的一座城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看啊,整个禹城迟早会归顾家所有。”小波见她心事重重眼眶红红劝慰道。“说不定只是顾家一句话的事。”
蒋南枝靠在后座上,整个身体向后倾,她知道顾家的能力,也深知对于他们家所面对的困境来说,或许对于顾家来说不过是不足挂齿的一件小事,可是她还是担心,她怎么能不担心呢?若是没那么顺利呢,若是英国人万万不肯罢休,若是……此刻的她十足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小姐,就别多想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安心等消息就行了。”
“小波,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出来,不然我放心不下。”蒋南枝决心守在外边,等顾其琛。
小波拗不过她,只好同意。“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出来,我们再一同回去。”
蒋南枝点了点头,等了大概半个钟头,顾其琛才在忠叔的陪同下走了出来,蒋南枝看到他们出来率先开了车门。
忠叔看到他们没有回去,责怪小波,“不是跟你说了要送小姐先回去的嘛,怎么还在这里等啊。”
“忠叔是我要等的。”蒋南枝还未下车就被顾其琛重新关上了车门。
“有什么话,我们路上再说!”顾其琛从另一侧上了车。
“什么意思?”蒋南枝不知道他此话是什么含义。
“小波回饭店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江城去!”顾其琛对小波说道。
“回江城?!那父亲呢?父亲要怎么办?”蒋南枝不知为何他要做这个决定。
“请你相信我,你父亲会没事的,饭店可还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若是没有现在我们就回江城去。”顾其琛恳切的眼神,让人不容置疑。
“小姐,您就听他的吧,老爷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姑且留在这里就好了,您就安心随顾少帅回江城去,路上顾少帅会跟您解释清楚的。”忠叔打算留在这里,等着蒋老爷没事再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