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是喜悦的,又是惊讶的。
当陈陌在S大的图书馆前遇到顾言的时候,她几乎要激动的抽自己几个嘴巴。
仿佛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仿佛一切又都是命中注定。
那一天是入学报到后的第三天。老陈同志早已经踏上了南去的火车。陈陌正处在短暂分别后的伤感中。
尽管她对于家的感情比较淡漠,尽管她不是一个特别会感伤别离的人,但是一个人在人潮拥挤的首都BJ,她还是感到了孤独和寂寞。
其时,开学后不久,她和宿舍其他五个好姐妹还没有那么熟络。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张罗。体检缴费,买军训服装,买必须的生活用品…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忙活着。
那天,她刚刚从教七楼的自习室走出来。虽然已经读了大学,她一时间还没有适应大学里宽松的学习节奏,所以还是按照以前的作息时间去教室里上自习。
与其说是上自习,倒不如说是坐在教室里发呆无聊。因为课程还没有出来,也没有专业的教材可以看,所以她就把之前很喜欢的一部小说拿出来再次翻了翻。
估摸着快到饭点了,而她也早已经肚子饿的不行。于是,她背着书包,朝学五食堂走去。
那一天,风有些大,还有些黄色的沙粒。天空灰蒙蒙的,一点也没有秋高气爽的感觉。陈陌的心情,就和这糟糕的天气一样,有些闷闷的,让她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当她路过图书馆前的草地时,她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看。又高又大的图书馆,非常宏伟气派。在不大的玻璃门内,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
在出来的人群中,她很快的认出了那个又高又瘦的身影。
那天顾言穿着灰色的格子衬衫,仍旧背着高中入学时的迷彩色书包。他的样子还是那样,就和高二结束时的一样。
在那一瞬间,陈陌真的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她就静静的站立不动。顾言的身影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她终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顾言。
她高三时挑灯夜战,不眠不休的精神动力。支撑她走过最辛苦,也最漫长的高三时光的动力源泉。
就在陈陌愣住的时候,顾言也发现了她。那个高二结束后就一声不吭偷偷溜走的女孩,那个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实际心思很细腻的女孩,那个让他高三开学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专心学习的女孩。
他笑了,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融化了严冬的冰雪。
“陈陌,真的是你。”
“顾言。”
陈陌只说出了两个字。她差一点就抱上去了。要不是因为恼人的沙尘暴迷了她的眼睛,她真的就要把他紧紧抱住。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在她心情低潮的时候,能够遇到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如何能够让人不激动。
陈陌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沙子进去了很不舒服。
顾言走过去帮她吹了吹,竟然丝毫都没有顾忌。
当陈陌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顾言正低头看着她。他的脸颊、眉毛、鼻梁,一点儿都没有变。
然而回过神来以后,陈陌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顾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多么无知的一句话,又是多么饱含深意的一句话。
这句话里面,既有陈陌对顾言相逢的欣喜,也有他出现在S大的不解和疑惑。
顾言将垂下来的书包往上提了提,有些轻松的说道:“我是考上来的。”
“可是,可是顾言你怎么会…”
后来陈陌才从顾言的表述中大致了解到,高考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8日的那天他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
在坚持考完了上午的理综后,他终于坚持不住,吃了一片当时非常出名的感冒药,白色加黑色的那种。
在下午考试前,顾言的脑袋就开始发昏发沉,以至于他自己是怎么坚持考完下午的英语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当时AH还是施行估分报志愿的方法。由于英语发挥的如何,他自己基本没什么印象了,所以很难估分准确。
后来,他便下定决心只填报一本志愿里的S大一所学校。如果能够被录取,他就去上。如果分数不够,他就决心再复读一年。
分数出来后,顾言总分645,其中语文135,数学150,理综273,英语87。就这样,顾言向来引以为傲的英语竟然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为他感到惋惜的不仅仅是他的亲人朋友,还有临山一中的校领导和老师们。原本寄希望他冲一冲当年的省理科状元的愿望,一下子就落空了。
之后,在众人的惋惜声中,顾言迎来了开学的日子。他不是很期待,却也有些向往的象牙塔的生活。
之所以不是很期待,原因不必再赘述了。而让他期待的原因,除了他终于可以离开临山这座小县城的兴奋外,还有首都BJ带给他的不一样的情愫。
他不是很确定,在当年的BJ城里,能不能遇到那个伶牙俐齿,却偏偏起名叫陈陌的姑娘。
他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如同她当年所说的一样会报考S大的数学专业。
他更不确定,她会不会还记得他,亦或是她的心中是否真的有他?在一年的分别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害怕这许多的可能性,正如他有些不适应却不得不学着去适应的命运无常。
让顾言高兴的是,在这个平凡的秋日,他遇到了她。
虽然在人群中她不是很起眼,虽然她穿着打扮不是很花哨用心,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一刻,他的心再次热了起来,他身上的血液再一次沸腾起来。
原来,她真的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