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董淑青怕宁茵上课迟到,就让金文先把车子开到钢琴班,再回过头来送自己。陆知延跟着宁茵下车,打算就在门口等她,进门的时候,宁茵想了一下,停下来对他说“你是要等我吗?”陆知延点点头,宁茵接着说“那你进来在休息室等我吧!”上海七八月的温度,即使坐在室内也汗流浃背,她要上三个小时的课,宁茵不忍心让陆知延一直站在门外等她。不等陆知延回答,伸手拉着陆知延进了门,陆知延低头,女孩白皙纤细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袖,将他带着往前走,天青色的裙摆跳跃,他手一动就能碰到。
宁茵将他带到教室旁边的休息室,这里平常是用来招呼一些送孩子上课的家长。“你就在这坐着等我吧!”想了想,又从书包里翻出一盒水果,是今早陈姨塞进去的,“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水果,我要上三个小时的”陆知延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看她一个人前前后后忙活,总觉得他们位置颠倒了过来,宁茵更像是个送孩子来上学的老母亲,不觉失笑,他从来没见过宁茵这样的姑娘,明明娇生惯养却没有半分的骄矜,让他常常生出一种离她很近的错觉。
休息室有两面大大玻璃窗户,一面迎着教室后面的庭院,一面正对着教室,教室里的情况尽收眼底。宁茵推开门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奇的望了过来,女孩骨瘦伶仃,肌肤雪白,弯眉杏眼,唇瓣殷红,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点瑕疵,娃娃领衬衫上系着根黑色细丝带,天青色的及膝短裙下露出一截又细又直的长腿,骨肉匀称,清纯禁欲。男生们暗暗心惊这位姗姗来迟的同学惊人的美貌。只有一个人站起来招了招手,宁茵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熟人,条件有限,同学们都是两人共用一架钢琴,方舒志招呼宁茵过来跟他一起坐,宁茵四下看了看,确实只有他那儿还有剩余的座位,并且还是唯一认识的熟人,宁茵从善如流的和他成为了临时同桌。
这时进来一位优雅知性的英国女人,宁茵报名的时候和她见过,是他们的老师琼斯女士,看见最后一排的宁茵,笑着说“我们班最后一位同学到了,站起来给同学们打个招呼吧!”
宁茵站起来腼腆的说“老师好,同学们好,我叫宁茵,大家多多关照”
课前的小插曲很快过去,琼斯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师,宁茵虽然缺了半个月的课,有些地方听的一知半解,但还是很入迷,让她们自己练习的时候多亏了方舒志这个小帮手,宁茵觉得总算是没有想象的那么吃力。
休息室里陆知延等的有些乏味,杂乱的琴声时不时传过来,连续喝掉前台送过来的第五杯水以后,终于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
陆知延站起来准备活动一下僵硬发麻的四肢,看了看安静躺在茶几上的水果盒,犹豫了一下,他慢慢走到玻璃窗后,一眼就找到了认真和方舒志讨教的宁茵,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两人的侧脸,宁茵将方舒志挡住了一半,不过看两人的状态,应该不是新认识的人,两人坐在一起气氛融洽,毫无违和,他最终还是没有把水果给宁茵送过去。陆知延神色黯了黯,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其实宁茵的世界跟他很远,他和那些能坐在她身边的男孩子都不一样。短暂的休息过后,钢琴声又开始响起。
休息室的门传来推动的声音,宁茵清脆的声音传进来,“陆知延,我们走吧!”陆知延回神,不知不觉,他在窗边站了这么久,陆知延出去,外面果然还等着一个人,冲着陆知延友好的笑笑,陆知延只瞥了一眼,没有半分想要认识的意思,只将还未动过的水果盒递给宁茵“现在吃吗?”
宁茵显然有些惊讶他还一点没动,摇摇头,“我们先去吃饭吧!”
方舒志在一旁附和着说“宁茵,旁边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我请你们一起吧?”
陆知延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没有作声,宁茵不好意思的笑笑,回答到“不好意思,下次吧!我妈妈还等着我陪她逛街呢,时间不多”
方舒志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那就下次”说完看着陆知延问“这是你朋友?”
宁茵点点头,“嗯,那我们先走了”
方舒志看着二人走远,陆知延伸手将宁茵的书包拿过来,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水果盒放进去,之后并没有将书包还回去,不禁猜想,他们是什么关系?
钢琴班离南京路不远,宁茵和董淑青说好在成衣店碰面,所以宁茵打算和陆知延吃了东西慢慢走过去,路过一家卖米粉和面食的小店时,宁茵停下来,“陆知延,我们吃馄饨吧!你喜欢吃吗?”
陆知延有些意外“你确定?”
宁茵点头“我确定呀,你不吃吗?”
“那就这个吧!”
店面不大,胜在干净,正好是饭点,所以店里人挺多,两人刚好找到最后一个桌位,陆知延让宁茵坐好,自己去前面点菜。很快便抬着两碗混沌回来,宁茵有些挑剔,这家馄饨很好吃,美中不足的是老板加了很多葱,宁茵用勺子舀了半天,陆知延见她挑挑拣拣良久,成效甚微,忍不住伸手将碗抬过来,几下的功夫便将葱花全部舀进了自己碗里,不动声色的说“吃吧!”
份量很多,宁茵最后还是没把整碗馄饨吃完,宁茵最后去结账,被老板告知陆知延早已付过了,走在路上碎碎念“明明说好是我请你吃的”宁茵有些哀怨,怪她还以为哪儿都跟她去的那那些餐厅一样,吃了饭最后前台结账,这些小餐馆来往的客人太多,人手又不够,大多都是先付钱。
陆知延被宁茵数落得有些无奈,小姑娘非逼着他答应以后她说请客的不许再悄悄买单,陆知延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陆知延跟在宁茵身后晃晃悠悠的走着,很快也到了跟董淑青说好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