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扯了扯袖子,扯不动,而且抓得更紧了。
“救我~”
“能掰开吗?”
“不能,掰坏了无双就麻烦了。”
“要不把袖子给他算了。”
“大师兄!这件衣服我盯着做了半个月呢!你敢把它弄坏了!”
“我是说脱下来给他,反正他也穿不了,还得还你。”
“我怎么脱?还扎着靠呢。算了,我陪着他吧。”
无双一屁股坐到了矮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还靠了个枕头。
“这样不行吧,等会儿让别人看见了该说你了。”
“说我什么?”
“无双,大师兄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可是个姑娘家,怎么能跟男人靠的这么近呢?你不是读圣贤书的人吗,男女七岁不同席,你这都同榻了。”
“瞎说什么呢?走也走不开,干脆就待着吧。无双,等他醒了要是想娶了你,你就告诉他你是男的算了,反正一直想跟他姐姐说也没说成,我看跟谁说都是一样的。”
“啊?这能成吗?就是说,也等无双从他们家走的时候再说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我是男的女的和他们有什么干系?我就不是女孩儿了他们还能让我变成女的吗?我看他们不是那种人,霸道是有点儿,跋扈也有点儿,可是不至于那么坏,不至于容不下沙子的。”
“你们看着办吧!我去门口给你们放风去。”
“哼,还放风呢,这么些年了谁不知道他自己心里藏着这事儿,现在要揭开了,他怕是比你还紧张呢吧。”
“大师兄是实在人,也是为了我好,从小就替我瞒着,就算不知道为了什么也替我瞒的好好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刚到家里来,师傅正好忙了好一阵子,我不爱说话,不爱动弹,谁来找我玩儿我都不愿搭理,”
“是啊,我们还以为你是小哑巴呢。后来一琢磨不可能啊,爹怎么会带个小哑巴回来唱戏?可是想想又有可能,你可以拉胡琴呀,也能跟着我一块儿打首饰做衣裳,不一定非要会说话的。”
“我那个时候其实挺难受的,虽然我小,但我记事早啊。约莫着两岁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事了,我还记着我的哥哥们呢,姐姐嫁的早记不大清了。可是我来了京城,家里的人都没了,我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就不想说话了。”
“那是为什么呢?”
“不想说话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呗。”
“不是问这个,你为什么家里人全没了啊?”
“这个,其实我也不大清楚,那会儿我还小,只知道爹爹被人参了,日子开始不好过了。爹睡得越来越晚,娘也不逗我玩儿不哄我睡觉了,两个哥哥也是,天天出去,好晚才回来。没过多久,娘的生辰到了,我们每年都替娘办生辰的。那年来的人没有以前多,但是戏班子有好几个,再后来师傅就把我带出来了。”
“可是你来的时候是小女孩儿呀。”
“嗯,娘给我做的最后一件衣裳就是女孩儿穿的,也是我离开家那天穿的,那是件玉色的圆领小衫,绣着一簇簇的琼花,娘说因为我的名字里有琼花,所以我有好多琼花的衣裳。”
“你知道吗?我们扬州有好多琼花树,每年花开的时候大街上、院子里到处都是香的,又香又美。”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呀?”
“好啊,等咱们有钱了,够出门花的了,我就带你去看看,我家门口有两棵特别大的琼花树,看风水的先生说这两棵树像华盖一样,是顶吉利的东西了。”
“你还没说你家里到底怎么了呢?你怎么跟我爹来京城了?学戏这么苦,你娘能愿意吗?”
“你听我慢慢说啊,”
“水……难受……”
“要水?我去倒!”
“元公子?元公子你是醒了吗?给你倒水去了,你快坐起来,来,来,慢点儿慢点儿,哎呦!”
蕙卿倒了水回来,和无双一起把水给他灌了下去,也清醒一点儿了,晃晃脑袋看看两个人,“你是刚才唱戏的吧?你是谁呀?”
“对,我是刚刚唱穆柯寨的,这是我师姐。您是不是喝的有点儿多了,都睡在廊上了,我们把您架回来的。”
“你们俩把我弄过来的?”
“还有大师兄!”
“我,”元公子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我记不太清了,好像的确是有人叫我来着,把我扶起来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睡了多久啊?”